刘敏,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刘淑芬站在房门外,语气坚硬而笃定,容不得女儿推辞。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几秒钟,房门才吱呀一声缓慢地开启,刘敏的脸庞从门缝后露出,神情憔悴、双眼布满血丝。

“妈,有什么事?”她的声音低哑,显然刚哭过不久。

刘淑芬顿了顿,目光复杂,斟酌着开口:“我想跟你谈谈那笔你攒下来的钱,有些事需要你帮个忙……”

那场简短的对话结束后,刘敏回到了房间,房门随之重新合上。

从那之后,她的房间便再未开启,仿佛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直到某个深夜,外头下着雨,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电话那头的声音令刘淑芬双膝一软,当场跪倒在地,哭声撕心裂肺。

那一刻,刘敏的名字,成了她一生难以承受的痛。

01

刘淑芬的这套三居室面积不大,但屋里收拾得井然有序。

阳光从窗户洒进客厅,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影,令人感到一丝难得的温暖。

阳台上几盆绿植枝叶茂盛,是这个家庭中最有生气的角落。

可唯有那扇朝东的卧室门,自刘敏离开的那天起就从未被打开过。

那间屋子仿佛被冻结在九年前的某个午后,时光从此不再前行。

“妈,又走神了。”刘刚换下西装,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

刘淑芬这才回过神来,手里还握着一块半湿的抹布,停在一个相框前迟迟未动。

那相框里,定格着四人的笑脸——那是丈夫生前带着一家人旅行时拍下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你回来啦,吃过饭了吗?”她立刻收起回忆,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自然。

“别顾左右而言他了。”

刘刚皱了皱眉,“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该整理那间房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母亲的脸色一下变了,眼神中带着一种近乎惊恐的执拗:“不能动那间房,要是敏敏哪天回来看不到自己的屋子,她得多难过啊。”

刘刚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和母亲进行这场永无结果的劝说。

九年前的那个冬夜,他的姐姐刘敏突然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家,自此人间蒸发。

而母亲,从那一刻起便在心里划出一道再也愈合不了的裂痕。

刘淑芬是个吃苦耐劳、性格倔强的女人。自从丈夫意外身亡后,家中大小事务全靠她一人撑起。

她在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卖豆腐,每天凌晨三点起床磨浆、点卤、压模,从黑夜忙到清晨,从未叫过一声累。

“我不能倒下,小刚和敏敏还得靠我养活。”这是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刘敏比弟弟大五岁,从小乖巧懂事,学习成绩也十分优异。

高考那年,她明明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却因家中拮据,毅然选择了放弃录取,转而报考了职业学院,学了两年会计,毕业后直接就业,只为减轻家庭负担,助弟弟一臂之力。

“敏敏啊,你别放弃,你和小刚都能上大学,妈再多吃点苦就能撑过来。”

刘淑芬当年一边做豆腐一边对女儿劝说。

可刘敏总是轻轻笑着摇头:“我没啥远大志向,能找个安稳的工作就行了。小刚更有前途,他要去追梦想,我得给他铺路。”

于是她早早踏入职场,成为这个家早期最稳定的经济来源。

她在一家中小企业做会计,虽然工资普通,但胜在稳定,平时也接些零散的账务来贴补家用。

几乎每个月她都会往家里汇钱,供弟弟读书。

刘刚也很争气,不负众望地考入了省城的重点大学,选择了当时炙手可热的计算机专业。

课余时间,他也四处打工、做兼职,尽可能减轻母亲和姐姐的压力。

大学四年,刘敏和刘淑芬几乎省吃俭用,所有积蓄都投入到刘刚的学业上。

寒暑假期间,刘敏从不休息,经常加班或接更多兼职。

她穿着始终朴素,手机用了多年都不舍得换。

“姐,你也该给自己添件新衣服了。”刘刚每次回家,总看着她皱巴巴的衣领心疼地说。

可刘敏总笑着说:“我穿得挺好,钱还是留着备用。你正需要,先给你用。”

她总是从包里掏出一件为弟弟精挑细选的衣服或新买的耳机,看着弟弟开心的样子,比自己收礼物还高兴。

刘刚大学毕业那年,偶然间才发现姐姐在她那个看似普通的小本子上,居然存下了三十多万元。

“姐,你真厉害!这几年你是怎么攒下这么多的?”刘刚惊叹。

刘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也没啥秘诀,就是平时抠点,再加上接了不少兼职账目,点滴攒出来的。”

“你不打算用这笔钱做点什么?”

“先存着吧,我想以后自己开家会计事务所,能有份属于自己的事业。”

她笑着说,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光亮。

然而,刘刚刚刚进入职场没多久,家里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微妙。

刘淑芬时常拉着刘敏单独谈话,结束后刘敏常常独自坐着发呆,神色渐渐变得沉重。

那是九年前的秋季,刘刚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他第一次和后来的妻子见面。

满怀喜悦地回到家,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妈,姐去哪了?”他问。

“敏敏……她临时有点事,出门了。”刘淑芬神色闪躲,声音中带着颤抖。

他当时没多想,以为姐姐临时加班。但之后的几天,刘敏始终没有露面。

最初母亲说她去了外地谈工作,后来又改口说她到南方投奔朋友,再后来又说她可能要出国深造了。

手机关机,社交账号注销,刘敏就这样在他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家人报警,警方调查了几个月,也查不到任何实质线索。

公司同事说她已辞职,说是要换城市生活;好友也都称刘敏离开前只说要远行一段时间,没有透露太多。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她走之前将所有账户里的钱都提走了,一分不剩。

“她大概是想换种活法。”警方在查无证据的情况下,只能作出这样的判断。

可刘淑芬不信,她始终坚称女儿出事了。

“敏敏不会抛下家里不告而别,她是那样一个体贴的孩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反复念叨,像是用这些话在与命运抗争,“她会联系我的,她肯定还会回来的。”

年复一年,刘刚开始渐渐接受姐姐恐怕再也不会出现的事实。

但母亲却始终活在那个停滞的时间里。

她像守护一座纪念碑般,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刘敏离开前的房间模样,不让任何人动一丝一毫,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女儿的气息。

那年的深秋,刘敏轻轻关上了那扇门,没有人料到,那竟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家。

02

“刘敏……刘敏……你到底在哪儿啊……”

再次惊醒的刘淑芬,猛地从梦中坐起,额头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这已经是第九个年头了,这样的梦境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扰乱她的夜晚安宁。

每次梦里,刘敏总是在她远处站着,用眼神凝视着她,嘴唇似乎在轻动,像是要说什么。

但不管她怎样拼尽全力奔跑,始终无法靠近,听不清那模糊的声音。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刘淑芬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打开那个多年来从未离身的小抽屉,里面放着一本早已翻旧的笔记本。

那是她的“寻女日记”,详细记录了九年来每一次寻找刘敏的过程,每一条线索她都不曾遗漏。

2001年11月15日,在刘敏失踪后的第三天,她第一次前往派出所报了案。

到了同年12月,她几乎踏遍了整座城市的街头巷尾,向所有可能了解刘敏行踪的人打听,希望能从中找到哪怕一丝线索。

2002年春节前,她把女儿的信息登记到了电视台的寻人节目,希望能借助媒体的力量扩大寻找范围。

那年夏天,她根据一条模糊的线索独自一人前往南方几个城市,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结果却依旧失望而归。

2003年,她加入了一个由失踪者家属组成的互助组织,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些也正在经历相似痛苦的人们。

这九年里,刘淑芬几乎把中国的半壁江山都走了一遍。

凡是听说有可能与女儿有关的信息,她都毫不犹豫地前去核实。

她乌黑的头发逐渐泛白,脸上的皱纹一天天加深,可她从未动摇过找回女儿的信念。

她的儿子刘刚对于母亲的坚持,内心充满矛盾:既感动又无奈。在他的眼中,姐姐很可能是自己选择了离开这个家。或许她有着无法言说的难处,也许她只是想彻底开始一种新的生活。

“妈,您得面对现实。姐姐……也许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

刘刚曾几次劝慰母亲,试图让她放下执念。

然而这样的劝说只会引起刘淑芬的激烈反应:“你懂什么!敏敏那么听话孝顺,她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掉?肯定是出事了,不然她不会舍得让我担心!”

接着,她常常会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反复低语着:“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刘刚始终不理解,母亲为何总是把一切过错归咎于自己。

他只能感受到,刘淑芬心中似乎藏着某种不愿向任何人倾诉的自责与痛苦。

尽管失去女儿的打击如此巨大,时间依然在悄然向前推进。在这段日子里,刘刚的生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大学毕业后,他进入了一家互联网企业,凭着自身的努力拿到了一份待遇不错的职位。

两年后,他认识了如今的妻子林小雨,一个性格温和、善解人意的女孩。

“妈,我想结婚了。”三年前,刘刚小心翼翼地向母亲表达了自己的心愿。

刘淑芬的第一反应是强烈的反对:“敏敏还没找回来,怎么能办喜事?”

可在儿子的一再坚持下,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婚礼当天,她特意空出一个座位——那是为刘敏留的。

拍合照的时候,她还特意把女儿的照片摆在空位上,让刘敏“出现在”全家福里。

林小雨并不反感这一切,她明白婆婆的伤痛有多深,愿意包容她的坚持与执念。

婚后,刘刚和林小雨开始计划买房。

但高昂的房价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夫妻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妈,我和小雨想买套房子,但手头的钱还差不少。”刘刚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令他意外的是,母亲几乎没有犹豫,就把三十多万元递给了他。

“妈,这钱是从哪来的?”

“这些年我卖豆腐挣下的,还有以前攒的一些存款。”

刘淑芬急忙解释,目光却有些闪躲,“你姐姐要是还在,她一定也会支持你们的。”

刘刚当场眼眶湿润。

他非常清楚母亲这些年省吃俭用、艰苦维持生活的辛酸,这笔钱里凝结了她太多的辛劳。

就这样,他们买下了一套小两居室,开始了新的生活。

一年后,林小雨怀孕,几个月后,一个小女孩呱呱坠地,他们给她取名叫刘甜甜。

“妈,您看看,甜甜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像姐姐?”刘刚怀里抱着女儿,满脸温柔地问。

刘淑芬看着外孙女,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是啊,真的太像了……就像敏敏小时候一模一样……”

有了甜甜之后,刘淑芬的情绪似乎有了一些缓解。

她开始经常去儿子家帮忙照料孙女,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些许笑容。

可一到夜深人静时,她还是忍不住再次翻开那本厚厚的“寻女日记”,一边看一边陷入无尽的回忆与痛悔之中。

“敏敏,妈妈对不起你……”她常常哽咽低语,“妈妈真的……真的很后悔……”

她到底悔恨什么,刘刚一直不得而知。

每当他试图问起,母亲总是避而不谈,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等找到你姐姐,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些年来,思念不但没有随时间减退,反而愈加沉重。

尤其每年刘敏的生日那天,刘淑芬都会买一个小蛋糕,插上蜡烛,一个人对着蛋糕唱着生日歌,就好像女儿仍然陪在她身边。

就在前年的某一天,刘淑芬在街头偶然遇见了刘敏从前的一位同学……

“阿姨,刘敏还没找到吗?”那位曾经的老同学带着关切的语气询问。

“还没有……你那边有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刘淑芬焦急地追问,眼中满是期待。

对方无奈地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但我总觉得蹊跷。敏敏不是会突然消失的人。当初她还跟我认真谈过,要自己开一家会计事务所,还说希望我能加入她。”

“她是什么时候跟你提的这些?”刘淑芬赶紧问道,语气急促。

“她失踪前差不多一个多月吧。她当时很有计划,说自己已经攒了一笔钱,准备年底开始着手筹备这件事。”

这番话就像一把利刃,毫不留情地割裂了刘淑芬的心。

她不敢再问下去,草草和老同学道别,匆匆离开。

那晚,刘淑芬做了一个比以往更令人惊惧的梦。

梦中,刘敏站在陡峭的悬崖边上,神情冰冷地望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

接着,她一步步后退,最后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拼命想冲上去把女儿拉回来,可是脚下像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当她惊醒时,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敏敏……你到底在哪儿啊……”她轻声哽咽,泪珠再一次从脸颊滑落。

九年来,刘淑芬对女儿的牵挂愈发沉重。

她开始把与刘敏有关的一切东西悉心保存,哪怕只是一张旧照片或者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只要是刘敏曾经碰过的东西,她都珍如生命。

刘敏的房间早已变成了一个封存记忆的空间,仿佛时间停滞在她消失的那一刻。

床单每个星期都会更换,窗户上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书桌上那台早已报废的笔记本电脑也仍定期被充电。

她甚至每月都坚持往刘敏的手机账户里充值话费,尽管这个号码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停用了。

她总是幻想,也许哪天手机会突然响起,是敏敏的声音传来。

“妈,您这样太辛苦了,对身体不好啊。”

刘刚满脸担忧地劝说道,“姐姐已经失联这么多年了,也许她……”

“住口!”刘淑芬情绪激动地打断他,声音中透着坚定,“敏敏一定还活着!她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刘刚不忍继续争辩,只能默默守在她身边,看着母亲愈加瘦削的身影,内心无比酸楚却无能为力。

“如果姐姐真的还在人世,那她怎么可能一点音信都没有?”

这个疑问始终在刘刚心里打转,却不敢当面提出来刺痛母亲的心。

有时,他会悄悄推开姐姐的房门,坐在那张熟悉的床边,任由思绪回到那些温暖的童年记忆。

他记得姐姐曾耐心教他做作业的模样,记得姐姐为了供他读书而悄然放弃自己的理想,还记得姐姐总是把好吃的、好用的留给他和母亲。

“姐,你究竟在哪儿呢?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从来没有试着联系我们?”

他常常低声自语,可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夜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

林小雨是个体贴懂事的妻子,她从不对婆婆的执念表现出一丝不满。

相反,她会主动陪着刘淑芬一起翻看那些旧相册,耐心听她一遍又一遍讲述刘敏小时候的趣事。

“妈,我相信敏敏姐一定会回来的。”林小雨总会温柔地这样安慰她。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就连林小雨也开始担心起刘淑芬的精神状况。

有好几次,她发现婆婆凝视着某个角落,像是在等待什么;有时正干着活,刘淑芬会忽然停下手,好像听到什么声音;更让人不安的是,她竟开始对着刘敏的照片低声说话,仿佛女儿就在眼前和她交流。

“刘刚,我觉得你妈妈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

林小雨忧心忡忡地跟丈夫说,“我们是不是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刘刚陷入沉思。

他明白母亲心中的苦痛,但也清楚,贸然带她去就医,极有可能让她情绪彻底崩溃。

“再等等吧……也许哪天真的会有敏敏的消息传来。”

他声音低沉地回应,可连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还相信这种可能。

可命运总爱在人毫无准备时掀起波澜。

就在刘刚夫妇开始筹划怎样帮刘淑芬走出长久的悲痛之际,生活却悄然引来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转折……

03

厨房里,刘淑芬正忙着准备一桌饭菜。

今天是周末,儿子刘刚一家要回来吃饭,家中又将充满欢声笑语。

如今,孙女刘甜甜已经能蹦蹦跳跳地在屋里跑来跑去了,对她来说,甜甜是这段晚年生活中最温暖的安慰。

“妈,我们到了!”门外传来了刘刚的喊声,伴随而来的还有刘甜甜那清脆悦耳的笑声。

“奶奶!奶奶!”甜甜像一只欢快的小鹿一样冲进厨房,一下子扑到刘淑芬腿上,紧紧地抱住不放。

看到孙女扑过来,刘淑芬脸上的皱纹立刻舒展开来,她赶紧擦干双手,蹲下身温柔地将甜甜抱在怀里:“哎呀,我们家甜甜今天真漂亮,这衣服是新买的吗?”

“是呀!妈妈说姑姑最喜欢这个颜色!”甜甜兴高采烈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

“姑姑”这两个字一出口,刘淑芬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几分,神情也暗淡了下来。

但她很快调整情绪,勉强扬起笑容回应孙女:“对呀,你姑姑从小就爱穿蓝色。”

这时,林小雨走进厨房,见婆婆还在忙碌,连忙接过锅铲:“妈,您歇歇吧,剩下的让我来弄。”

刘淑芬也没有推辞,她知道这个儿媳做饭手艺比自己好得多,做出来的味道更合家人的口味。

她便擦了擦手,走出了厨房。

客厅里,刘刚正围着一台刚拆封的智能音箱调试功能,看得不亦乐乎。

“妈,您看这个东西真厉害,说几句话就能播放音乐,还能查天气预报,特别方便。”

刘刚一边操作一边高兴地向母亲介绍。

刘淑芬点了点头,虽然她对这些高科技产品兴趣不大,但还是耐心听着儿子的讲解,以免扫了他的兴。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注意到茶几上摊着一份当天的《城市晨报》。

她随手拿起来翻看,却被头版的一条新闻吸引了注意——《国际注册会计师回国创业,计划在本市设立分部》。

她的目光顿时凝固在那篇报道旁边附着的照片上。

照片中的女人戴着大墨镜,看不清脸,但她的侧影、站姿,还有那说不出的熟悉感,让刘淑芬的心猛然一紧。

“这、这个人……”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赶紧把报纸拿得更近了些,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

“妈,您怎么了?”刘刚注意到母亲脸色异常,连忙走了过来。

刘淑芬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身影。

尽管照片分辨率不高,细节模糊,但那个背影的轮廓,那种站姿,那头熟悉的长发……全都与刘敏如出一辙。

“刘刚,你快来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像你姐姐?”她抬起手,激动地指着照片的角落。

刘刚把报纸拿过来,皱着眉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妈,这张照片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是谁。而且新闻里说的是一个国际级会计师,怎么可能是姐呢?”

“不是,我真的感觉就是她!”

刘淑芬几乎不容置疑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久违的希望,“我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林小雨听见客厅动静,连忙从厨房走出来:“妈,发生什么事了?”

刘刚略显无奈地把事情跟妻子简单解释了一下。

林小雨听后轻声劝道:“妈,我明白您的心情,可不能只因为一张模糊的照片就动了念头呀。之前超市里那次,不也是看错了吗?最终也证明不是敏敏姐。”

刘淑芬知道儿媳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因为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而激动不已,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然而这一次,她的心却强烈地告诉自己,也许真的不一样。

“就算那不是敏敏,我也想亲自去看看。”

她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决,“报纸上写了,那个人下周三会参加一个新闻发布会,我要到现场去确认。”

刘刚和林小雨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意识到,母亲这次的决定谁都劝不动,只能选择顺着她的意愿,答应陪她一同前往发布会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淑芬的状态异常亢奋,情绪波动显著。

她一遍又一遍地把刘敏的照片和那张报纸上的模糊影像拿出来比对,甚至还特地去了美发店,把花白的头发重新染成乌黑,并精心换上了新买的衣服,仿佛即将出席一场意义非凡的重逢。

“敏敏,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如果真的是你……”

刘淑芬站在镜前低声絮语,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

周三这天,刘刚向公司请了半天假,专门抽时间陪母亲一起前往现场。

林小雨则因为家中还有甜甜需要照看,无法同行,但她一直通过电话紧密关注情况的进展。

新闻发布会被安排在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内,等他们赶到时,现场早已座无虚席,他们只能站在后排,勉强找到一个视线不错的位置。

“接下来,有请CFG国际会计集团亚太区负责人莫女士发表讲话!”

主持人话音刚落,场内响起掌声。

听到这句话,刘淑芬下意识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掌,眼睛死死锁定讲台。

那一刻,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因为那个即将登场的女性背影让她感到无比熟悉。

然而,当那名女士转过身来,面向观众开始发言的瞬间,刘淑芬眼中的光芒顷刻熄灭——并不是刘敏。

尽管脸型与站姿略有相似,但她一眼就能判断,那并非自己的女儿。

“妈……”刘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我们走吧,别让自己太难过了。”

刘淑芬像是失了魂般点了点头,任由儿子扶着她离开现场。

她甚至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酒店走出来的,只记得刘刚一路上温声安慰,可那些话却仿佛穿过空气,没有一丝停留地滑走了。

一进家门,她就独自走进刘敏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任谁也不打扰。

她坐在那张熟悉的床边,翻出一个尘封多年的老相册,一页一页地缓慢翻看,仿佛想要从泛黄的照片中找出点蛛丝马迹,试图回答心头的疑问。

“刘敏……你到底去了哪里?”她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怆与疲惫。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妈,我去看看是谁。”客厅中,刘刚站起身应门。

几秒钟后,他的声音带着意外地传了进来:“快递?是寄给我妈的?”

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答道:“是的,国际件,请在这儿签字。”

“国际快递?”听到这几个字,刘淑芬心头猛然一震,急忙从房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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