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病了,老年痴呆。
这是我跟自己下的一盘棋。
赌注,是我这辈子的积蓄,和那栋老房子。
棋子,是我的三个亲生儿女。
我假装糊涂,想看看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平日里最孝顺的,开始算计我的家产。
平日里最孝顺的,开始逼我签各种字。
只有那个我最看不上、最“不孝”的小儿子……
他半夜里的一个举动,让我这个装病的老头子,再也演不下去了。
我才知道,我“痴呆”了半辈子,到老了,才真正活明白了一回。
我叫耿德茂,今年七十有三。
是个木匠,跟木头打了一辈子交道。
木头是实心的,可人心,却未必。
老伴走了十年了,我一个人守着这座城市边缘的老院子,守着我们共同生活了一辈子的回忆。
我有三个孩子,两儿一女,按理说,我该是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了。
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大儿子耿建明,能说会道,自己开了个小公司,看着最有出息。
女儿耿建丽,嫁得不错,嘴也甜,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哄得我很高兴。
只有小儿子耿建波,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没读多少书,脾气又臭又硬,现在还在工地上打零工,老大不小了,连个家都没成。
我常常骂他没出息,他也常常几个月都不登我的门。
都说养儿防老,可我这三个孩子,到底哪个才是我真正的依靠?
直到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了大儿和女儿的一段对话,我决定,我要亲自试一试。
那天,我午睡醒来,正准备出门溜达。
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到大儿子耿建明和女儿耿建丽在院子里说话。
我本想直接出去,可他们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
只听见女儿耿建丽说:“大哥,爸年纪越来越大了,你可得抓紧点。咱家这老房子,听说马上就要拆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啊!爸现在还清醒,你得让他赶紧把房本的名字给改了,省得到时候麻烦。”
大儿子耿建明压低了声音,说:“我何尝不知道?可爸那个犟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提过两次,都被他骂回来了。我看,得想个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就说……就说我公司最近要扩大经营,需要房产做抵押,先让他把房子过户给我,等贷款下来了,我每个月给他一万块钱养老。等以后拆迁款下来了,我们兄妹三个再分。”
女儿耿建丽马上说:“那怎么行!凭什么过户给你?要我说,就应该把房子卖了,钱我们三家平分!爸轮流住,一家四个月!”
我听着这些话,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的好儿子,我的好女儿!
我还没死呢,他们就开始算计我的棺材本了!
在他们眼里,我这个老父亲,恐怕还不如那几块即将到手的砖头重要。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又冷又痛。
我这一辈子,辛辛苦苦,拉扯大三个孩子,到头来,就换来这个结果?
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愤怒,涌上了我的心头。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一辈子的心血交给这群白眼狼!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成型。
你们不是觉得我老了吗?不是怕我老糊涂了吗?
那好,我就遂了你们的愿。
我就“糊涂”给你们看!
我倒要看看,当我真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痴呆”老头时,你们谁,还会留在我身边。
大家说,我这个当爹的,是不是被伤透了心,才想出这么个损招?
说干就干。
从第二天起,我开始“犯病”了。
早上起来,我把盐当成糖,放进了稀饭里。
大儿子耿建明喝了一口,眉头就皱成了疙瘩:“爸,你怎么搞的!这粥咸得没法喝了!”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说:“咸吗?我尝着挺甜的啊。”
耿建明和他媳妇柳玉芬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中午,女儿耿建丽来看我,给我买了新衣服。
我当着她的面,把左右脚的鞋子穿反了,还乐呵呵地在屋里走了两圈。
耿建丽赶紧跑过来,蹲下身给我换鞋,嘴里心疼地说:“爸,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冲她嘿嘿一笑,指着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员,说:“建丽,你看,你妈上电视了。”
耿建丽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我知道,我的表演,已经初见成效。
最开始,他们确实很紧张,带我去了医院。
我提前下过功夫,研究过老年痴呆的症状。
医生问我什么,我答非所问,胡言乱语。
最后,医生给出了初步诊断:阿尔兹海默症早期。
拿着那张诊断书,大儿子和女儿的脸上,都露出了既担忧又复杂的表情。
我知道,他们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另一块石头,又悬了起来。
石头落地,是因为我“病”得恰到好处,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铺平了道路。
石头悬起,是因为,一个痴呆的老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场围绕着我和我的房产的“孝心”大比拼,正式拉开了帷幕。
大儿子耿建明和他媳妇柳玉芬,第一个站了出来,说要接我过去住。
美其名曰:“爸病了,我们做儿子的,理应尽孝。”
我心里冷笑,嘴上却流着哈喇子,像个孩子一样拍手叫好。
到了他们家,那日子过得,真是“皇帝”般的待遇。
顿顿有肉,天天有汤。
儿媳妇柳玉芬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一口一个“爸”,叫得比亲爹还亲。
可到了晚上,我总能听到他们俩在隔壁房间里小声嘀咕。
“你看爸今天,还认得钱呢,我拿一百的给他,他知道找我零钱。”
“装的吧?医生不都说了吗,他这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那可得抓紧了!趁他还有清醒的时候,赶紧把那份‘财产赠与协议’让他签了!夜长梦多啊!”
果然,没过两天,耿建明就拿着一份文件,凑到了我面前。
他拿出一支笔,哄着我说:“爸,来,签个字。这是给您办的‘老年优待证’,以后坐公交、逛公园都不要钱。”
我看着那份文件上“赠与”两个大字,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拿起笔,手故意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问他:“大明……哦不,大军……我叫啥来着?”
耿建明的脸抽搐了一下,耐着性子说:“爸,您叫耿德茂。来,在这里,签上您的名字。”
我点点头,拿起笔,在签名处,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
还得意地指给他看:“你看,我画得像不像你?”
耿建明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气得差点把文件撕了,可当着我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我的第一关,守住了。
在老大那里装疯卖傻一个星期后,女儿耿建丽来了。
她一进门就抱着我哭,说:“爸,您受苦了!看您瘦的!走,跟我回家,我给您做好吃的!”
她把我从老大那里“抢”了过来。
她比她大哥更会演戏。
她天天陪我说话,给我讲过去的事,给我按摩捶背。
有一次,她还故意把她丈夫童浩骂了一顿,说他对自己亲爹都没这么好。
演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如果我不是装病,我恐怕真要被她感动了。
可狐狸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她也拿出了一份文件,说是要替我办一份“财产信托”,由她来代管我的房子和存款,保证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为了让我签字,她甚至请来了一个自称是“公证员”的人。
那天,我把戏演到了极致。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站起来,指着窗外大喊:“飞碟!有飞碟!”
然后,我端起桌上给她“公-证员”朋友倒的茶水,一把就泼在了那份“信托协议”上。
我说:“快!给飞碟浇点水,它渴了!”
女儿耿建丽的脸,气成了一张白纸。
我知道,他们想从我这个“痴呆”老头手里拿到好处,没那么容易。
可我的心,也越来越凉。
这就是我引以为傲的儿子,我视若掌珠的女儿。
在利益面前,亲情,变得如此廉价,如此不堪一击。
大家说,我是不是活该?谁让我非要试探人心呢?
就在我被老大和女儿轮流“孝敬”的时候,我的小儿子,耿建波,那个我最不待见的“不孝子”,也来了。
他不像他哥他姐,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他就空着手来了。
他看到我坐在轮椅上,眼神呆滞,嘴角流着口水,他愣在了那里,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叫了我一声:“爸。”
我没理他,我故意把头转向一边。
耿建明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建波,你可算来了。爸病成这样,你这个当儿子的,也不知道早点来看看。真是忙啊!”
耿建波没说话,他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默默地把我嘴角的口水擦干净。
他没有说一句煽情的话,也没有做什么虚伪的承诺。
他就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给我削了一个苹果,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我吃。
我故意把苹果吐出来,吐了他一身。
我指着他骂:“滚!我不要你管!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这是我以前经常骂他的话。
我看到,他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痛苦。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把身上的果汁擦掉,然后又默默地坐了下来。
那天,他陪我坐了一个下午。
我们俩一句话都没说。
他走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到我大哥的手里,说:“哥,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你给爸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吧。”
耿建明掂了掂那几百块钱,撇了撇嘴,没说话。
看着耿建波离去的、有些佝偻的背影,我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
我这个小儿子,他,是真的不孝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
我这个“老年痴呆”,成了他们争夺家产的道具。
老大和女儿的耐心,渐渐被我消磨殆尽。
他们开始当着我的面争吵,互相指责对方居心叵测。
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忘了给我喂饭。
而我的小儿子耿建波,还是隔三差五地来。
他每次来,还是空着手,还是不爱说话。
但他会默默地给我洗脚,给我剪指甲,把我弄脏的床单换掉。
这些又脏又累的活,老大和女儿从来不干。
我对他,依旧没有好脸色,甚至变本加厉地打骂他。
可他,始终逆来顺受,从不还口。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我开始怀疑,我的这场“测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那天,轮到小儿子耿建波来照顾我。
老大和女儿都找借口出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们父子俩。
到了半夜,我假装睡着了,然后故意把被子蹬掉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
我穿着单薄的睡衣,冻得瑟瑟发抖。
我想看看,我的这个小儿子,会不会管我。
我等了很久,久到我真的快要睡着了。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耿建波走了进来。
他走到我的床边,看到我露在外面的身体,他叹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充满了无奈和心疼。
他弯下腰,轻轻地、轻轻地把被子拉上来,盖在我的身上。
然后,他又把我的手,从被子外面拿出来,放进温暖的被窝里。
他做完这一切,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就站在我的床边,静静地看着我。
在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么专注,那么悲伤。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压抑着的、极力忍耐的抽泣声。
他……哭了?
我这个从小到大,被我打骂都从不掉一滴眼泪的、像石头一样硬的儿子,他竟然哭了?
我的心,被这声哭泣,狠狠地揪住了。
我继续装睡,我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只听见他用一种带着浓重鼻音的、蚊子般的声音,断断续GLISH地说着:
“爸……对不起……儿子没本事……”
“我知道,您一直都瞧不起我。我没像大哥那样会挣钱,也没像小丽那样会说话。我就是个废物……”
“五年前,您给我那笔钱,让我去做生意。我……我把它赔光了。我没脸跟您说,我怕您骂我,怕您更看不起我……”
“从那时候起,我就没脸回家见您了。我去工地上搬砖,去扛水泥,我想着,等我把那笔钱一分不少地还给您,我再堂堂正正地站在您面前,跟您认个错……”
“我每个月,都会偷偷往您那张旧存折里存钱……还差一点,就快存够了……”
“可我没想到,您……您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钱还没还完,您就不认得我了……”
“爸……您骂我吧,打我吧……只要您能好起来……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您别不认得我……您别不认得我啊……”
他后面的话,已经说不完整了,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绝望的呜咽。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它从我紧闭的眼角,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这个傻儿子!我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儿子啊!
他不是不孝,他是没脸见我!
他不是不爱我,他是爱得太深,太卑微!
他宁愿自己去工地上吃苦受累,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他生意失败的消息,怕我为他担心。
他把所有的委屈和愧疚,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而我呢?
我这个自以为是的父亲,都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我骂他,我羞辱他,我把他那点可怜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压!
我才是那个最糊涂的人!
我再也演不下去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看着我那哭得满脸是泪的傻儿子,叫了一声:“建波。”
我的声音,无比清晰,无比洪亮。
耿建波像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就僵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爸……您……您……”
我对他伸出手,老泪纵横地说:“儿子,别哭了。爸……没病。爸都听到了,爸什么都知道了。”
那一夜,我们父子俩,抱头痛哭。
积压了多年的隔阂、误解、愧疚和爱,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彻底爆发了出来。
我才知道,我差一点,就永远地失去了我这个最爱我的儿子。
第二天,我召开了家庭会议。
我穿上最体面的衣服,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精神矍铄,目光如炬。
大儿子耿建明和女儿耿建丽赶到的时候,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我没有骂他们,也没有揭穿他们那些丑陋的心思。
我只是平静地宣布了我的决定。
我拿出我的存折和房产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它交给了我的小儿子耿建波。
我说:“我这辈子,最大的财富,不是这栋房子,也不是这点存款。而是养了一个像建波这样,有情有义、有担当的儿子。”
“我老了,也累了。剩下的日子,我就跟着我这个‘不孝子’过了。”
耿建明和耿建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地低下了头。
从那天起,我搬去和建波一起住。
他租的房子很小,很简陋,但我却觉得,那是我这辈子住过的,最温暖,最踏实的家。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没有进行这场荒唐的测试,我会不会就带着对小儿子的误解,离开这个世界?而他,会不会就带着对我的愧疚,孤独地过完一生?我们父子之间,差一点就成了永远的遗憾。这场病,我装得值得,也装得后怕。我庆幸自己悬崖勒马,找回了父子间最珍贵的亲情,但也为自己曾经的糊涂与偏执,感到深深的“意难-平”。我欠我这个傻儿子,一句迟到了太多年的“对不起”。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有时候,孝与不孝,真的不能只看表面。甜言蜜语的背后,可能是算计;沉默寡言的背后,却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深沉的爱。您觉得,我们做父母的,到底应该如何去看待孩子们的“孝心”?是看他们往家里拿了多少钱,说了多少好听的话,还是看在您最需要的时候,是谁,在深夜里,悄悄为您掖好了被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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