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24日,韩复榘在一座小楼里被特务处决,事后,蒋介石严厉斥责戴笠:“韩复榘虽然有罪,但好歹也是个二级上将,一省的主席,该给他一些体面,你们怎么能直接朝他的头部开枪呢?


1938年1月24日的武汉,寒风裹挟着江水的湿气钻进监狱的每一个缝隙。

韩复榘坐在硬板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装第二颗纽扣——那颗镀金的纽扣已经有些褪色,就像他此刻黯淡的眼神。

走廊尽头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

当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响起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了两下,却仍保持着笔挺的坐姿,仿佛还是那个在济南府衙门前检阅部队的省主席。


"韩主席,请吧。"两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站在门口,语气恭敬得近乎虚伪。

韩复榘整了整衣领,忽然发现左手袖口有一块茶渍,那是七日前在开封被捕时泼洒的。

他试图用手掌抹平那块污渍,却发现越擦越显眼,就像他这些年在山东的所作所为,越想遮掩越欲盖弥彰。


楼梯间的灯泡忽明忽暗,韩复榘走在中间,前后各有一个特务。走到二楼拐角处,他忽然停下脚步:"容我回去换双皮鞋。"

话音未落,身后的年轻人已经掏出勃朗宁手枪。

韩复榘最后看见的,是墙上自己扭曲的阴影,紧接着后脑传来撕裂般的灼痛。

子弹从枕骨射入,带着碎骨和脑组织从前额穿出,在斑驳的墙面上炸开一朵红白相间的花。


南京黄埔路官邸里,蒋介石正在批阅文件。当戴笠垂手站在书房中央汇报处决经过时,委员长手中的钢笔突然在电文上洇出一团墨迹。

"糊涂!"蒋介石猛地拍案而起,震得青天白日勋章在军装上叮当作响,"他好歹是二级上将,一省的主席,你们就这样往头上打?"戴笠低着头,看见自己的皮鞋尖上沾着武汉监狱的泥水——和韩复榘脑浆溅到的墙面是同一个颜色。


时间倒回1929年的洛阳军营,西北军的操场上尘土飞扬。

时任师长的韩复榘正在训话,寒风中士兵们单薄的棉衣像旗帜般猎猎作响。

"都给我挺直腰板!"他踹了一个瑟瑟发抖的新兵,"冯长官说了,当兵吃粮就要有吃粮的骨气!"说这话时,他摸到口袋里蒋介石亲笔信的硬质信封,里面装着承诺给他一百万元现大洋的银行本票。

当晚回到营房,他对着煤油灯反复清点蒋系联络人送来的金条,黄澄澄的光映得他瞳孔收缩。


投蒋后的韩复榘如鱼得水。1930年中原大战,他带着部队像尖刀般插入阎锡山军的侧翼,战后如愿以偿得到山东这块肥肉。

在济南大明湖畔的督军府里,他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看着窗外自己下令修建的省立图书馆——那是请德国设计师仿照普鲁士宫廷风格建造的,比南京的中央图书馆还要气派三分。

"韩主席,这是上个月的特别税。"财政厅长捧来账本,他随手翻到最后一页的总数,满意地点点头。

那些钱很快变成了藏在青岛外国银行的存单,和秘密扩编的三个师装备。


1937年深秋的黄河防线,日军炮火把夜空染成橘红色。韩复榘站在指挥部里,手中攥着李宗仁发来的第七道防守令,电报纸被他手心的汗水浸得发软。

"打?拿什么打?"他把电文揉成团砸向地图,"老子的家底拼光了,南京那些老爷会补给我一兵一卒?"参谋们低头不语,只有贴身副官看见他转身时眼角闪烁的水光——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当夜,十二万大军悄然南撤,济南城门洞开,日军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这座千年古城。


开封军事会议的吊灯晃得韩复榘眼睛发疼。他特意选了靠门的位置,腰间暗藏的小巧勃朗宁手枪贴着肌肤发烫。

当白崇禧宣布休会时,他刚松口气,刘峙那张圆脸就凑了过来:"向方兄,委员长请您单独谈话。"

走出会议厅,寒风吹得他一个激灵。

刘峙的别克轿车停在台阶下,车门打开的瞬间,他看见里面坐着两个陌生面孔的军官,手都放在大衣口袋里。

"坏了!"他本能地去摸枪,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进会场前武器早被收走了。


押解途中经过黄河大桥时,韩复榘突然要求开窗。

他看着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冰凌奔涌向东,想起八年前刚主政山东时,曾站在这里对记者说要把黄河变成"中国的莱茵河"。

如今河还是那条河,两岸的麦田里却将插满太阳旗。押送的特务不耐烦地关上车窗,铁皮碰撞声惊醒了他的恍惚。


行刑前最后一晚,典狱长破例送来一瓶汾酒。韩复榘就着监房昏黄的灯光,看见酒液里自己晃动的倒影。

他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河北老家的私塾外偷听先生讲《史记》,听到"飞鸟尽,良弓藏"时还懵懂不解其意。

如今这杯浊酒,倒映着他四十六年的人生,从保定府的穷小子到山东省主席,终究逃不过兔死狗烹的宿命。


枪响后的第三日,济南沦陷。日军在韩复榘的督军府升起太阳旗时,南京的中央日报正刊登着"韩复榘违抗军令伏法"的新闻。

蒋介石在办公室里盯着山东地图出神,红色箭头已经越过泰安指向徐州。

他突然问侍从室主任:"韩向方的家眷安置好了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委员长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转眼就消散在长江的雾气里。


多年后,有人在济南档案馆发现一份1935年的教育经费批文,末尾有韩复榘龙飞凤舞的签名。

那年他拨款修建的十二所乡村小学,至今还有三所在使用。

而被他下令枪决的二十七名共产党员的名字,则静静地躺在烈士陵园的纪念碑上。

历史就像他毙命的那道楼梯,向上看是权力巅峰,向下看是无底深渊,而他就卡在中间的转折处,成了教科书里一个暧昧的注脚。


1938年韩复榘被特务处决。事后蒋介石怒斥戴笠:为何不给他体面?

[参考来源]

1.《蒋介石与地方军阀》 杨天石著

2.《西北军演义》 冯玉祥回忆录

3.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韩复榘案审判记录》

4.《申报》1938年1月相关报道

5.《山东文史资料》第37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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