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素材取自身边人身边事,为了方便阅读以第一人称书写,若与您有过往相似事件,仅为巧合,请保持平和心态阅读。】
凌晨三点,张建国翻了个身,一条沉甸甸的胳膊“啪”地甩在我身上,像条铁棍。紧接着,那熟悉的、要了我亲命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呼隆隆——呼隆隆——”
那声音,哪里是呼噜,分明是一台老旧的拖拉机在我耳边发动,震得我心脏突突直跳。
我死死盯着天花板,感觉每一根神经都在跟着那节奏抽搐。
他无意识地在我腰上抓了一把,粗糙的手掌带着一股汗意,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我45岁,他46岁,我们结婚二十年,可如今,同床共枕,竟成了我每天最残忍的酷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过了四十岁那道坎,我的睡眠变得比纸还薄。
而张建国的呼噜,却随着他日渐发福的肚子,一年比一年雄浑。
我试过耳塞,那玩意儿堵得耳朵生疼,却依旧挡不住他那穿透力极强的声波。我轻轻地,像个小偷一样,试图把他的胳膊从我身上挪开。
可刚一动,他就像有感应似的,反而搂得更紧了,嘴里还含糊地嘟囔了句梦话:“老婆,别闹……”我僵在那里,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闹?谁在闹?我多想一脚把他踹下床去,可看着他那张在月光下显得疲惫不堪的脸,我又硬生生忍住了,脑子里不由自主地闪回二十年前。
那时我们刚结婚,挤在单位分的十来平的小单间里,冬天没有暖气,他总是把我紧紧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当暖炉,他的胸膛那么结实,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我觉得那就是全世界最安稳的睡眠曲。
那时候,他也会打轻微的呼噜,可我觉得那是他睡得香甜的证明,是属于我们俩的,最温馨的背景音,我枕着他的胳膊,一晚上好眠。
可现在,同样的怀抱,同样的呼噜声,怎么就变成了禁锢我的牢笼和刺穿我耳膜的噪音?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天快亮时,我才迷迷糊糊睡着,却又被他起床的动静惊醒。看着他神清气爽地刷牙洗脸,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心里的怨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昨晚又没睡好?看你这脸色。”他一边系领带,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我没好气地回他:“托您的福,听了一晚上交响乐,能睡好吗?”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像没事人一样,笑了笑:“嗨,我那不是睡得香嘛。男人打呼噜,说明身体好。”
又是这句话!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张建国!”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身体好,我的身体就不是肉长的吗?我快被你折磨出神经衰弱了你知不知道!”
他被我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错愕和不解。
“你……你今天这是咋了?不就是打个呼噜吗?多大的事儿啊,至于发这么大火?”
“多大的事儿?”我气得发抖,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快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天晚上听着你的呼噜声,我就像躺在工地上!我求求你了,你让我睡个好觉行不行?我们分房睡吧!”
“分房睡”三个字一出口,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张建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受伤、愤怒和屈辱的神情。
“你说什么?分房睡?李静,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刀子,狠狠扎进我心里,我气得浑身发冷,指着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二十年的夫妻,在他眼里,我对他唯一的抱怨,竟然成了我不忠的证据。
那一天,我们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我把所有的委屈、愤怒、失眠的痛苦,像倒垃圾一样全都倾泻而出,他则固执地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是在嫌弃他,是想毁了这个家。
最后,我哭着摔门而出,在楼下的座椅上坐了整整一个上午。冷静下来后,我心里也五味杂陈。
我真的只是因为呼噜声吗?或许,也不全是。是这日复一日的被忽视,是我对衰老的恐惧,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亲情,却丢失了爱情的悲哀。
晚上,我没回家,我以为他不会找我,我们可能会就此陷入冷战,可十点多的时候,我手机响了,是张建国。
他的声音沙哑又疲惫:“你在哪儿?回来吧,外面不安全。”我没说话,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良久,他才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静,对不起。我……我下午去医院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医生说,我这是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有点严重。因为胖,还因为压力大。再不治,可能会有危险。”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我不是故意折磨你的,我就是……我就是怕。人到中年,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我怕一松手,这个家就散了。我搂着你,是想感觉你还在我身边。”那一刻,我所有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隔着电话,我仿佛能看到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医院里独自面对诊断书时的无助和恐慌,他不是蛮不讲理,他只是用了一种最笨拙的方式,来对抗自己的中年危机。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等我,眼眶红红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医院的诊断单,还有一个崭新的家用呼吸机。
“我买了,”他指了指那个机器,“以后我戴着这个睡。你要是还嫌吵,我就去睡次卧。”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和汗水的味道,这一次,却觉得无比心安。
“不分房,”我哽咽着说,“我陪你。我们一起治。”
那天晚上,他笨拙地戴上呼吸机,机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有些不习惯,翻来覆去,我拉住他的手,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睡吧,”我说,“我在呢。”没有了雷鸣般的呼噜,只有机器平稳的送气声,我枕着自己的枕头,感受着身边那个人的体温和呼吸。
夜,前所未有的安静。我竟然,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作者说:
年轻时的爱情,是花前月下,是耳鬓厮磨,恨不得揉进一个身体里。
可人到中年,婚姻的本质,或许就变成了两个字:体谅。
它不再是解决“爱不爱”的问题,而是解决一个个具体的、实际的难题:比如一方震天响的呼噜,比如彼此对衰老的恐慌,比如如何在一个屋檐下,既能亲密无间,又能给对方留一丝喘息的空间。
有句话说:“婚姻到最后,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交情,不是靠嘴上说出来的,而是靠一次次“我懂你”的妥协和“我帮你”的行动换来的。
有时候,看似疏远的“分房睡”,或是戴上呼吸机的“妥协”,不是感情的消亡,反而是为了让这段关系能更健康、更长久地走下去,而做出的最大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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