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的位子一直是个热闹话题——谁都想坐，但没人能保证坐多久！不过真要细究，那些真正富过三代、甚至富过十代的世家，手法早就和烟火气没啥关系，你说外人知道多少？江苏荣氏家族，这名字隔着年代听着还透着点神秘劲儿，可在中国近现代企业史里，荣家就是那个横跨不同世代的存在，低调得连本地人都有点不敢声张。

荣家的故事，总是和无锡这座城市紧紧缠绕着。清末无锡早就有点“不务正业”，捧着秀才功名看的人越来越少，反倒卷起袖子钻进商铺、工厂的少年更多。实用怎么做怎么来，有的人觉得念书也没啥用，最后大多还是下场做生意。晚清的荣德生，他家连个考举人的都叫不上名，家里倒是因市面经商还算宽裕。荣德生从私塾出来后，年纪轻轻送进了上海的通顺钱庄，就他这岁数，和城里许多家长那会儿愁学费的比起来，还真有点早慧。

15岁的荣德生没什么娇气，钱庄里边是学艺又卖力，跟着父兄轮番南北闯，一身经商本领被磨得挺利索。后来还去了广东厘金局干账房，见识是见识，但他心气没放低。22岁担个分庄经理，这在今天说白了相当于一出学校直接进大厂管项目。不过荣家不能只靠本人，兄弟荣宗敬也赶了回来，两个小伙子账房、店面两头游走，各有几手。

1900年前后，荣家兄弟把自家小钱庄管得顺风顺水——信用起来了，账本厚了，胆子也大起来。钱袋子一鼓，手头宽松了，什么煤炭、商号、茧行都想沾沾。哪有一步登天，刚出道就碰了壁，赔些钱，吃些亏，总得有人先踩个坑。转头他们发现收茧倒还有点门路，荤素不忌，生意慢慢有了起色。

可说到底，荣氏改命还是靠一场乱世。1903年，“八国联军侵华”，北方粮荒，谁都急着找吃的，这时候开面粉厂比什么都强。荣家押宝茂新面粉厂，第一年没人理睬，地方势力压得工厂差点倒了。可等日俄战争爆发，大北方军粮急缺，一转眼面粉成了抢手货。英货机器加持，上海面粉直供北方市场，荣家兄弟第一回尝到打硬仗的甜头——每天进账五百两银元，那叫个风光。

钱滚进来，思路就宽。没多久，荣氏兄弟再造振新纱厂。后来成了鼎鼎有名的申新纱厂，再扩经营业态，产业链撒开一排，面粉、纱厂联动，整个体系都活了。1912年福新面粉厂在上海码头边头顶绿兵船的名头杀进市面，进口机器、绿船商标、争分夺秒地抢订货，月内本钱全收回，厂里忙得连工人都是挑灯夜做。市场异常盛况，只怕如今谁也没见过。那时候，申新、福新还没止步，多家分厂同时开张，工厂里一堆小工人甚至排着队找活干。

又有谁想到，荣家风光背后也不是天上掉馅饼。纺织业、面粉厂是中国那会儿民族企业的顶梁柱。一战期间，世界乱如麻袋，国际市场对中国商品更有需求。荣家的面粉厂、纱厂趁势崛起，每年出货增量几个点，外销占比直接飙到巅峰。

可1934年大萧条，全球金融危机裹挟着传进中国，民族产业首当其冲。申新集团厂子遍地走，单棉纱一项全国市场能占两成份额，茂新、福新面粉产品也能包下全国三成。这是什么概念？当时荣宗敬自夸：“中国人有一半穿我的、吃我的。”场面不必细描，可这时候高杠杆扩张的代价也显现。资金链一崩，就没银行愿意接盘，工厂关停，账面瞬间见底。

那会荣氏撑得极难，连荣宗敬本人都被压力绷到失去方向。幸好，荣德生在无锡反应快，筹资调头，顾不得什么脸面，全靠人情世故，把大批近亲远友拉来救急。眼看灭顶之灾逼到跟前，靠着几分韧劲居然救了一条命。往后荣家求援于国民政府，差点被金融豪门宋子文“顺理成章”吞了，还是银行家陈光甫力挺，申新总算勉强过关。

抗战爆发，淞沪会战失败，荣氏所有财富基本都集中在沿江产业。日军一路南下，把荣家基业几乎一网打尽。产业大半失落，主心骨荣宗敬也在1938年病逝。四周烽火，企业仍勉力维持，上海据点苟且求存，部分资产被迫南迁西南继续经营。战后百废待兴，荣家又拉起一根线索，虽然失了往昔声势，工厂照开，产能恢复，总算没给战火烧得一干二净。

当年的荣家不仅生意做得出彩，更懂政治权谋。国共和战至末局，国民党四处拉拢资本逃往南方。荣德生深知其中苦辣，坚决反对跟随，干脆拖住家族长辈、管理层不让人撤走资金和设备。等解放军进城，荣家场门口还摆着最新进口器材。这笔资产长远看，直接转手成了新中国的纺织业基石之一。

此后荣德生被推到前台，政协委员、军委委员，全都轮了一遍。各方高度评价，甚至毛主席都认可荣家为中国民族资本第一家族。这份厚重的工业家谱，自此又写下新篇章。

到1950年代，公私合营浪潮兴起，荣家厚实产业一夜之间全部公有。光环散去，盛名之下其实暗流不断。荣家沉寂十几年，荣德生二儿子荣毅仁登场。童年艰苦到几乎落水狗一样，这反倒磨炼出他一身冷静。50年代，他成为市领导，和中央建立起直接联系。到70年代，国内改革破冰，八面风来财路又开。

1979年，荣毅仁顺势创立中信集团。他借着祖上人脉、政策东风，跨金融、跨实业，起步不久就把公司做大，成了中国重要的经济窗口。他既有商人算计，也有书生理性。到1993年担任国家副主席，还坚持俭朴作风。民间关于他清贫生活的描述层出不穷，传说里连普通餐饭都极为节俭。

题外话，荣家家训讲究低调做事，这在荣毅仁这里体现得很到位。但轮到荣智健，荣毅仁的儿子，行事那真云泥之别。荣智健作为家族独苗，成长环境完全不同。早年享惯了好日子，兴趣在豪车、游艇、收藏，“低调”两个字几乎不在他的词典里。他不爱遮掩，大大方方花钱，还公开表达只要能力许可的“资产阶级情调”。

1987年荣智健接掌中信集团，血脉里的商业本能让他决策风格极为大胆。他对风险投资情有独钟，汽车、航空、家电、食品接连下注。运气好时，收益惊人，但操作手法太激进，根基反倒变得虚浮。和祖辈那种多做薄利、步步为营相比，荣智健经常“兵行险着”，显得多少有点前仆后继的意味。

风雨说变就变。2009年4月，香港警务处突查中信泰富，世面瞬间哗然，一桩外汇亏损几十亿港元的丑闻浮出水面。中信集团市值蒸发严重，荣智健不得不引咎辞职，家族资产大幅缩水。一代世家在金融风险里翻了船，有些人讥笑失策，有些人又叹此人太过自负。但换句话说，要不是胆大，哪有机会，可惜这回只栽一次就元气尽伤？实际更多内部管理问题，外界并未真正看到。

荣家的传奇还在继续。外人只看到家族血脉起伏，却很难窥见权力、资本和个人性格交错缠绕的复杂世界。当年代荣德生稳扎稳打，后来荣智健敢为天下先，二者偏得都成绝招。只是家运起落，中间的人性选择比数字账面更耐人寻味。至于如今的荣氏，或正匍匐于时代边角，等一个新的风风火火的机会。家族荣光究竟能边走边留几多，谁能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