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已有些褪色,7个死去孩子的父母合影,上面写着“六·三0难友留念”,他们同病相怜。二十六前,发生在安徽和县南北少林武术学校的一起投毒案中,7个孩子丧命,他们最小的十岁左右,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


七个家庭的家属在孩子受害后,拍下一张合照。本文图片 澎湃新闻记者 朱轩

投毒案发生后,七个家庭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巢湖市岗头郑村人刁小梅今年61岁,是当年年纪最小的死者钱皓的母亲,她手指划过照片中尚且年轻的丈夫和自己,又一一介绍起其他人的近况:有两家后来又生了孩子,其他家属还去参加了满月酒,现在孩子都已经二十多岁;有人遭受打击后身体和精神状况欠佳,有家属已经过世,没能见到投毒后潜逃的嫌疑人归案......

今年5月,历经26年的追踪,警方分别在福建晋江市、贵州贵阳市成功将潜逃的犯罪嫌疑人付某阶、朱某林抓捕归案,至此该起投毒案件成功告破。

11月1日,该案件在马鞍山市中院开庭,历经十余个小时的庭审,法院宣布择期宣判。

“比武”前夕的投毒事件

回忆起当年中毒的场景,亲历者们觉得“一辈子不会忘”。

1997年6月30日凌晨四点多,安徽马鞍山和县南北武校的学生陆续起床,因天上下着雨,学校取消了晨跑。

时年18岁的武校学生林桦记得,早上七点左右,他和其他学生一样去食堂打饭,他夹了一些咸菜放在稀饭里,吃了第一口觉得太咸就吐了出来,后面又吃了一口。回到宿舍后,他发现开始有同学出状况——宿舍门口有人倒下来。

紧接着,学校里开始有人喊:“这里也倒了。”林桦回忆,越来越多学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有人哭喊。

当时林桦帮忙运送中毒严重的学生,他记得其中有一位叫小丹,他把小丹扶上中巴车,在靠窗户边的座位坐着,但没一会儿,小丹的四肢开始抽搐,直往地下倒。“我把他按着,但按着按着,我感觉他没有了气息。”林桦说,他一直在座位一边,支撑着小丹的身体。

后来,他听说,小丹的父亲田伟是跑车的,那次接送了别的中毒的孩子,却没有接到自己的孩子。

田伟是和县善厚镇人,平时跑中巴接送乘客。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田伟说,送孩子去武校原本是他觉得做得最对的决定,他察觉到儿子“得到锻炼,变懂事了些”。

出事当天,田伟接到了儿子中毒的消息,开车去找儿子途中看到武校外面到处都是中毒的学生,便让学生们上车,把他们送往和县人民医院,等到自己的儿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却发现孩子已经没有了心跳。

另一名死者家属汤月告诉澎湃新闻,她的弟弟汤某叶在此次投毒事件中丧生。

汤某叶比汤月小两岁,是含山县清溪镇人,15岁那年不再读书,去武校学习武术。

武校很苦,学生们每天早上4点就要起床跑步锻炼,学的主要是刀剑和基本功,平时也是封闭式管理,很少能回家,不过汤某叶有机会就会打电话给汤月讲学校的情况。汤月说,弟弟曾对她说过,“阿姐,(武校)太吃亏了,我不想去了。”汤月回忆,弟弟说,自己练到腿肿,难站起来,但最后想想,还是要坚持学下去。

事发前,汤月曾去学校看望汤某叶,那时他们都知道,第二天和县当地为了庆祝香港回归,组织了一场“比武”表演,南北武校的学生也会参加,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告别。

“30日早上,我通过电话得知,武校出事了。”汤月说,她和父亲马上把家里的粮食店关门,赶到和县,等到了南北少林武校,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弟弟。

紧接着,她和父亲又跟着大客车到了和县人民医院,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

汤月说,父亲先进去的太平间,刚进去就哭着出来了,她心里就知道了情况。父亲说,弟弟就在太平间。

这次事件中,最小的死者是年仅11岁的钱皓。

钱皓的父母钱华和刁小梅记得,事发当天他们马上搭车去和县,到了地方后,看到马路上黑压压一片都是人,但找了一圈没见自己的孩子。

他们听说,学校的电话线被剪断了,唯一一辆吉普车车胎也被扎破,找不到交通工具。当时,武校后面的两个村的村民都出来帮忙找车,去马路上拦大客车,让他们转头去武校载中毒的孩子们去医院。

当天上午十一点多,他们搭车来到和县人民医院。天气正热,医院里很混乱,不少学生口吐白沫或是正在抽搐,现场还有很多家属,“找到孩子的就高兴,找不到的就害怕地哭起来”。

钱华说,他在医院外和太平间找了一圈没看到孩子,最后在病房找到了他。孩子意识有些不清,身上有排泄物,他们给孩子脱了衣服清洗。

刁小梅记得,中途孩子醒过来了,还问,妈,你怎么把我裤子脱了?我荷包里还有十块钱,还有两个糖。刁小梅回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再带你买。

不久后,孩子开始意识模糊,原本还能认得父母,到第二天情况恶化,开始剧烈抽筋,孩子“不行了”。

刁小梅说,他们的孩子算是走得晚的。在这次中毒事件中,很多孩子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

经检测,7名死去的孩子均系424鼠药中毒死亡。

同门积怨

九十年代,南北少林武术学校在和县以及周边地区算是小有名气,学费也不低。

家长们或是出于强身健体、或是出于管教或是想让孩子谋一个出路等原因,将孩子送往武校学习。

钱皓的父母钱华、刁小梅便是如此,他们在巢湖市岗头郑村经营着一家粮店,经常要外出跑生计,到各个村里收粮食、给面粉厂销面条,没办法照顾两个孩子,他们便把大娃送到外婆家养到了四岁,小娃性格调皮好动,经人介绍,送去了武校,他们觉得,孩子在那里可以学文化课,可以强身健体,出来以后或许还能当兵,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经济条件,当时上不了武校的。”刁小梅回忆,带上伙食费和学费,他们第一年就交了七八千,在当时不是小数目。

他们先是看了朱某林开设的武术馆,但觉得那边离公路太近,接着又去看了彭某某开在西埠镇的和县南北少林武术学校,当时这所学校已有百来人的规模。“这个学校在山上,离公路远,我想着小孩子年纪小,没有车子(经过的地方)比较安全。”她说。最后,他们便把孩子送去了彭某某的武校。


南北少林武术学校的学生合影。

实际上,刁小梅看的这两所学校本是一所,因有矛盾“分家”而来。

在2023年11月1日该投毒案的庭审中,被告人朱某林自述,1995年他和彭某某合开了武校,彭是主教练,他是校长,他发现彭背着自己招生并只交给了学校一半学费,二人发生矛盾;1996年彭带走了教练、学校会计和三分之二的学生,重开了一家武校,二人就此决裂。自此两家武校形成竞争关系。

在1997年7月1日的比武表演之前,两所武校都准备了许久。有传言说,朱的学校干不过彭的学校,如果这次比武输了,那朱的学校招生就会更差,更搞不起来了。谁也没想到,还没等到比赛,就发生了投毒案。

朱某林说,自己曾帮忙操办彭某某的结婚和工作,对于彭的做法十分不满。

他称,该案另一被告人付某阶和他是同一个拳馆的师兄弟,曾在彭某某的学校担任教练,也对彭某某有不满。他曾向付某阶提到,想“做掉”彭某某,事成之后再给付某阶两万元。

马鞍山检察院指控,1997年6月的一天,付某阶、朱某林商议决定使用投毒的方式报复彭某某,付某阶实施后,由朱某林支付给付某阶5万元,朱某林当场支付付某阶500元。

但在2023年11月1日的庭审上,朱某林称,这500元是他给付某阶帮忙拉人的感谢费,而非投毒定金。

他称,自己曾想挖付某阶到自己的学校当教练,但是付没有同意,他就让付帮拉一些南北武校的学生到他的学校,此后确实有南北武校的学生过来自己的学校。

付某阶提供了另一个版本的说法。

他称,自己于1996年8月进入南北武校担任教练,当时工资一个月800元,比其他教练的两三百元高不少,但他没干到一年便辞职,他觉得武校环境太差,没有周末,伙食不好,没有电视,再加上自己想去外面看看,便决定离开。

付某阶称,自己从武校辞职后,朱某林马上找到自己,提出给他500元,让彭某某的武校“搞事情,越大越好,死一两个人没有问题”,放火或是投毒,早点办,事成之后再给他5万元。

他说,自己投毒并不是因为怨恨彭某某,他和彭某某关系还行,虽因和饭堂阿姨吵架、私自外出喝酒的事情,彭曾批评过他,但他认为这些都只是小事情。

付某阶说,自己当时患有隐疾,需要钱去治病,才能结婚生子。他是为了朱某林的钱才决定做这件事情。

逃亡之路

付某阶称,辞职返回湖北老家后,他听到窗外有叫卖老鼠药的声音,便买了两包老鼠药,几天后骑车到镇上告知了朱某林这件事。

他称,从老家湖北监利再到和县的路程至少需要3天时间,如果不是利益驱使,他不会答应再次返回武校投毒。

此后,付某阶坐车到和县,于1997年6月29日晚进入南北武校,将老鼠药放进了厨房的咸豇豆里,并进行搅拌。

他辩称,自己不知道老鼠药会有这么强烈的毒性,会毒死人。投毒之后,他连夜往巢湖方向走,并在路边的西瓜棚待到天亮,期间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很害怕。他当时为了了解情况,曾经拨打了学校小卖部的电话,接电话的女孩说:“武校出大事了,死了学生,武校教练都要回来,你要快回来。”他称,那个时候知道死了小孩,非常后悔。

当时,他仍然想要到朱某林承诺的那笔钱。他称,自己拨打朱某林电话,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后便将电话挂断。潜逃的前几个月,他多次拨打对方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投毒后,付某阶居无定所,化名并办理了假身份证后,流窜到江西新余市,福建德化县、莆田市、晋江市等地,以打零工为生。他不敢登记身份信息,在疫情期间不敢打疫苗、做核酸检测,近几年也没有坐过车。

2000年前后,付某阶来到了福建一家皮革厂工作。在庭审中,公诉人提到,当时厂子里的同事证言称,付某阶说自己是孤儿,没有谈起过以前的事情。

同事称,付某阶此后结婚生子,很重视孩子的教育,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孩子身上;付某阶没有什么嗜好,也很少出门,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之前的工资一直现金发放,此后改成了打到妻子的银行卡上。

朱某林则是在案发不久后向父亲拿了几千块钱,潜逃外地,并沿着鄱阳湖走到江西一个村子里做工。庭审上,他称自己给和县相关部门写了多封信件,称自己没有与付某阶合谋,但事发后身边亲友都认为是他干的,于是他选择潜逃,等到付某阶被抓到后,他就也回去将此事说清楚。

此后,朱某林又至浙江杭州市打工,并入赘杭州一户人家,先后在江西上饶市、贵州贵阳市开办桶装水生产企业。

据潇湘晨报此前报道,案发后,朱某林的哥哥再也没有见过弟弟。在逃走时,朱某林的女儿刚刚一周岁,老婆后来到法院起诉离婚,后来到了女儿上学时期,学校里也经常有人指指点点,她也很快辍学,后随母亲外出打工。几年前,朱某林的父亲去世,也没有再能见小儿子一面。

七个家庭

两名嫌疑人逃亡26年,改名换姓,组建家庭。与此同时,被害的七个家庭生活发生剧变,26年里丧子之痛未曾消弭。

“我们想不明白,他(付某阶)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刁小梅的手指着一张付某阶和钱皓的合照。

钱皓的父母回忆,他们惦记孩子小,每个星期都要骑摩托车跑三十多公里,带着土鸡蛋去武校看儿子,儿子很得当时二十多岁的教练付某阶(此案嫌疑人之一)喜欢。

夫妻俩和教练付某阶见过几次,对他印象还可以,觉得他很照顾钱皓,钱皓表演的时候他在旁边笑着看,两人还有合照。但他们转念一想,觉得那也是因为儿子很听话,愿意替教练打开水、跑腿。

每次他们去看孩子,问他吃得怎么样,学得怎么样,孩子都说教练对他很好,在武校生活得很开心。


钱皓练武照片。

刁小梅把孩子的照片保存得很好,细心收在旁屋的抽屉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免不了要淌眼泪。“这张是在学校的后山上拍的,当时他说,爸爸,我给你表演一个;这张是在学校里面,他在木桩上蹲马步......”刁小梅拿着照片介绍,他记得每张照片的拍摄场景,以及孩子当时说的话。一次看望中,孩子说自己认多了几个字,可以写信,还可以给父母打电话了,但父母没能等来那一天。

事发后十几天,钱皓父母陆续联系上了另外六个中毒身亡的孩子的父母,那段时间,父母之间相互安慰,互相打气,打电话约着一起见面去武校讨说法。

“当时彭某某不在,只见到他们家丈人。”刁小梅说,彭某某丈人对着他们家属说,朱某林和彭某某有仇,应该直接去报复彭某某本人,不应该害学校里这些无辜的人。

案发后,田丹父亲开着中巴车带着家属们一起为孩子的事情奔走,有次从合肥回家的路上,七个家庭、11名家属一起拍摄了一张合照。刁小梅拿出这张照片说,这是在孩子们被火化之后拍摄的,地点应该就是在路边,那时大家都还年轻,他们分别是:杨某伟,王某,邢某,刘某宝,田某,汤某叶,钱某等七名死者的家属。

相片中的人,她都很熟悉,她逐个谈起他们这些年的情况——有两家后来又生了孩子,其他人还去参加了满月酒,现在孩子都已经二十多岁,照片中有人生病了,还有家属离开人世,没能见证案件的告破。

“在我们村子里,这个年纪的小孩没办法葬在祖坟。”刁小梅说,另一方面,亲人怕她总能看到孩子的墓地会更加伤心。最后,他们给孩子买了公墓,葬在巢湖老家,墓碑刻着“和县南北少林(武校)第一代弟子”的字。校长彭某某想来看望,钱华便说,你送花圈,花圈得写上武校弟子的字样,因为孩子是在你的学校死的。武校是他们无法解开的心结,他们也始终对彭某某有一份怨。

对于汤某叶的父母和姐姐来说,这段痛苦同样难以走出。

汤月回忆,弟弟喜欢到田里搞鱼搞虾,人缘很好,大人小孩的都喜欢和他讲话玩儿,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在家剥粽子吃,吃得肚子特别胀,把妈妈气得要命,又心疼,妈妈得知孩子去世的消息后,还没有见到小孩就昏倒了,村民们自己包车,拿钱来看了她的母亲和父亲。


汤某叶的照片。

汤月的父亲同样保存了当年七名受害者家属的合照。听父亲说,那时候父母都还年轻,大家虽然心痛,但都是普通人家,要忙生活、忙生存,相互之间关系也转淡了,和一些受害者家属有很多年没联系,直到今年案子告破。

案后余生

最开始的几年,7名受害者父母的生活几乎停摆。

钱皓父母家里的粮店生意几乎不做了,有时候到周末,刁小梅就幻想,今天该是去学校看望孩子的日子,但清醒过来孩子已经不在。

有时候看到村里人家儿子结婚了,她就想着,儿子如果还活着,这么大也应该结婚了的。当时有亲戚建议他们再抱养一个孩子,但她觉得,他们自己脾气还是这样的话,对抱回来的小孩也不好,最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们把大儿子接回了家,大儿子当时和弟弟只差一岁,性格比较晚熟,随着年纪增长,逐渐懂事。为了避免母亲伤心,他会替父母去给弟弟扫墓、修坟。

今年四五月的时候,警方来到了钱华夫妇家中,说,当年投毒的两个人抓到了。刁小梅把孩子照片拿出来给民警看,民警有些惊讶,说:“(这些照片)你保存得这么好。”

警方告知消息后,刁小梅马上开始电话联系其他家属,拨通电话那一刻,对方的声音也同样激动,说正准备打给她。不少失去联络的家属就这样开始重新联系,已经沉寂的记忆再次浮现。

受害者刘某宝的姐姐刘某芳告诉澎湃新闻,这些年母亲一直没能走出丧子之痛,床头放着孩子照片,时常感慨孩子如果长大,也应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她说,母亲因为这个事情哭得厉害,眼疾严重,一只眼睛不太能睁开。最近得知嫌疑人被抓获,情绪激动,脑梗发作,再次住进了医院。

汤某叶的父母先后生育有三个女孩,抱走了一个,老来才得了汤某叶这个儿子,十分疼惜。如今,汤某叶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也已经七十六岁。在汤某叶出生和长大的老屋里,他翻找许久,想找到孩子的遗物,不过最终没有找到。家属说,当时的东西可能都已经烧掉了,老屋多年没人居住,但汤家人还是不舍得将老屋推倒,在屋内一角的墙上,还贴着“安娜与武林”和“天下无贼”的海报,以及家人的合照。

汤某叶出生的老屋里,墙上还张贴着武打电影的海报。

26年里,警方从未放弃对嫌疑人的追查,几代民警接力追凶,但因受当时侦查条件、技术力量等各方面限制,追捕工作困难重重。今年5月初,福建晋江警方利用大数据分析,发现在一皮革厂打工的男子与嫌疑人付某阶存在相似体貌特征,经两地警方反复比对确认后,立即将其控制。

“那个(原本的)名字我都快忘记了。”付某阶说,但他一听到民警叫自己,就知道是对方为了在和县投毒的事情来了,他没有反抗。5月9日,付某阶被押回和县。5月7日清晨,专案组奔袭贵州贵阳市,在当地警方协助下,将朱某林在厂内抓获。

在11月1日的庭审上,朱某林和付某阶互相指称,投毒是对方的主意,对于当年朱某林给付某阶的500元,付某阶认为那是投毒的定金,而朱某林则称是他让付介绍学生的好处费,自己并非雇凶投毒。

庭上,朱某林一方的辩护律师作无罪辩护。公诉机关认为,朱某林在整个案件中的作用和付某阶相当,对案件发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朱某林和付某阶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为共同犯罪。

庭审现场。

庭审上,死者汤某叶家属、钱某家属、田某家属等多名家属和代理律师到场,于刑事附带民事诉讼部分各提出101万余元的索赔。此外,死者邢某的父母委托律师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索赔157万余元。

“说实话,我们两个人该死,害了7个家庭。”在最后陈述环节,付某阶情绪激动,他称自己知道有小孩死了之后很后悔,同时觉得自己对不起彭某某。二人均未向受害者家属道歉。

(林桦、汤月、钱皓、钱华、刁小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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