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为什么不肯嫁给贾赦?第一,不满意“姨娘”这个身份。
第二,不满意贾赦这个人。
有人认为鸳鸯是嫁贾赦年纪太大了,如果换成贾琏、宝玉她就愿意。连贾赦也是这么以为的:“‘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必定是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
其实并不如此。当王熙凤私下问平儿的时候,平儿这样回答:“据我看,此事未必妥。平常我们背着人说起话来,听他那主意,未必是肯的,也只说着瞧罢了”。
“平时我们背着人说起话来”是说什么话?当然是前途与婚姻,但鸳鸯说的,是和谁的婚姻?难道她们私底下,会拿鸳鸯和老爷少爷们一一配对,试探鸳鸯的心意吗?
当然不会。袭人说过:“真真这话论理不该我们说,这个大老爷也太好色了。略平头正脸的,他就不放手了”,王熙凤则说:“如今老爷上了年纪,行事不妥,太太该劝才是,比不得年轻,作这些事无碍”。两下里对照,可以看出来,贾赦要讨鸳鸯这件事,在那个环境里也被视为异事,出于人们的预料。
既然是异事、是预料不到的,那当然不会出现在鸳鸯平儿“背着人说起话来”的内容里。而不谈“贾赦妾”的情况下,“听他那主意,未必是肯的”,就说明鸳鸯对“做妾”这件事,整个是持反对态度的。
大丫鬟未必要做妾。贾赦还分析过另一种可能:“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自然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鸳鸯在贾母身边,虽然是狐假虎威,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习惯了这样的地位,她怎么能够俯首侍人?“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可能正是她预想的未来。
当然,人世之间,“不如意事常八九”,鸳鸯心意中的理想未来,未必会成为现实。比如说贾母舍不她离开呢?留在贾府里给少爷、老爷做妾,还能早晚侍奉贾母。
如果贾母把鸳鸯许配给别人,鸳鸯怀着七分不满,也有可能屈从。但是贾赦,那就绝对不答应了。
这个态度是明确的:“别说大老爷要我作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作大老婆,我也不能去!”是对贾赦整个人的的鄙薄,才让鸳鸯如此激烈地反抗,以死、以出家来明志的。
总结一下吧:鸳鸯并不是天生的“独身主义者”。但是她不肯屈从于贾赦的淫威,宁可死亡或出家,也不答应贾赦。决绝到不留退路的地步,这个女孩子形象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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