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十八章。

上回说到,孙少平在阳沟大队曹书记家赚到了六十元钱,也算是他的“第一桶金”吧,接下来就要另找活干 了。

他想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金波,来黄原两个月了,一直没去打扰他;金波在东关邮政局跟他开邮车的父亲做临时工,现在可以去看看他了。

金波这个年轻人,我们在第一部中已经见识过了,与少平的关系可以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每次放假回家都是两人共骑金波的自行车、少平因为家里人多房少就宿在金波家之类小事就不说了,他可是曾为少平失恋出气纠集一帮人打了少平“情敌”、班长顾养民一顿的,那可是冒着被开除的风险的。

那个时候没有电话微信,少平的突然到访令金波吓了一跳,但尽管如此,他们深厚的友情并未因学生时代的流逝而有所改变。从下面几个细节可以看出:

金波知道少平此时的第一需要是什么:干饭。

他马上去给少平去弄饭,而少平也“也不阻挡金波为他张罗。他到了这里,就像回到家里一样,不必作假说他吃过饭了”。

前面我们看到,不管是在远房舅舅家,还是诗人贾冰家,他是不会说自己没吃过饭的。

金波带回来的饭的量大得惊人:大半脸盆手揪白面片,里面还泡五六个荷包蛋。他知道少平吃得下;眼看少平吃得狼吞虎咽,金波感到“满意”。

还有,少平注意到,在他进门时,金波“细皮嫩肉,浓眉大眼,穿一身干净的黄军装,一看就是个退伍军人。他好像刚洗过澡,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泛出光滑的红润”,而现在:

金波已经换了一身破烂工装,整齐的头发抖弄得乱蓬蓬地耷拉在额头。他心里立刻明白,敏感的金波猜出他目前的真实处境是什么样子,因此,为不刺激他,才故意换上这身破衣服,显得和他处于一种同等的地位。

这位朋友,实在太会理解人了。

其实金波在黄原过得也并不好。他爸爸金俊海作为在城里工作的人,在村子里很受尊重,但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工人,并不能给金波什么帮助,金波“实际上也是个揽工小子。参加工作不可能,只好临时给人家扛邮包”,此外,偷偷摸摸跟他父亲跑出去学两天。唯一的办法,是他父亲提前退休,让他顶替上岗,可是他父亲也才49岁呢。

不过,金波这个青年跟少平一样颇有想法。你看他说的这三句话:

“你现在出了门,你就知道,外面并不是天堂。但一个男子汉,老守在咱双水村那个土圪[插图]里,又有什么意思?人就得闯世事!安安稳稳活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甩打几下就死了!即使受点磨难,只要能多经一些世事,死了也不后悔!”

“虽然咱们出身底层人家,但不能小看自己。我们这样生活,精神上并不见得就比那些上大学的和当干部的人差!”

“我们任何时候都不会逃避自己对家庭和父母应尽的责任。但我们又有自己的生活理想呀!”

我想,金波的这些话其实也是少平内心的声音;而当少平从自己的好友口里听到这些声音时,必然进一步坚定他继续闯下去的决心。可以说,这一次与金波的相聚,对少平的影响是很大的。

而事实上,少平的确碰到好运,当天他来到东关大桥头等待被选用,眼看天快黑了都没有几个包工头来大桥头,少平正感希望渺茫,觉得要靠新挣来的这六十块钱撑着了,却来了一个叼黑棒烟包工头,要四个小工,少平凭着年轻力壮的优势成了其中一员。他又拎着铺盖卷走进了一个没门没窗的窑洞。

于是,他又开始新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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