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为了一夜暴富,挣脱法律的桎梏去盗墓。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盗墓贼最终都将会为他们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山西曲沃、翼城两县交界处的天马—曲村遗址,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虽然这群盗墓贼们最后都被绳之以法,但是经他们之手的有些文物依然流落在外。

除此之外,这其中还牵连着晋侯苏古墓中的文物,在考古学家们的努力下,晋侯苏古墓中的一套16件的编钟才没落入他人之手,其中14件藏于上海博物馆,剩余2件藏于山西博物院。

编钟

这套编钟上的铭文所记下的战争史料是以前没有发现记录的,对研究西周和晋国历史极为重要,2002年的时候,晋侯苏钟被国家文物局列为《中国首批禁止出国(境)展览文物》。

那么,这么重要的一套编钟,为何会分隔两地?它们在盗墓贼手中经历过什么?又是如何被发现并珍藏在博物馆和博物院中?

遗址中出土的两小件编钟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在天马—曲村遗址附近居住的考古学家邹衡先生心中一惊,不禁叹气:“如今盗墓贼真是猖狂,可惜了古墓中的文物了,真是可悲!”

天马—曲村遗址

原来,为了寻找传说中晋国的始封地唐,北大考古系的邹衡教授带着学生各地辗转,根据丰富的经验,确定了天马—曲村极有可能是他要找的地方。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邹衡和他的学生在这附近住了下来,可是他们时不时就会听到爆炸的声音,那些都是胆大的盗墓贼搞出的动静。

考古工作者们

他们为了一夜暴富,不惜破坏遗址,只为墓中的文物,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一夜暴富”,这个村子里的一些人也开始不顾法律的约束,兵行险招,开始了盗墓。

1992年的4月3日,天气还有些冷,邹衡和他的学生们正在附近考察,突然听到有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有伙儿盗墓贼,把北赵村有个古墓给炸了,动静可大了,听说弄了不少好东西呢。”

听到这种话,邹衡再也坐不住了,那些文物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钱,只要能换来钱,流到哪里都无所谓,可是对于考古学家们来说,那些都是考察历史的重要文献,在他们心中,文物甚至比命都重要。

他立即叫上考古同事们去查看被盗的古墓,一边也不忘通知曲沃警方来调查这件事情。

来到被盗的古墓附近,看着这片狼藉的土地,邹衡心疼不已,那些只有在大墓中才会出现的木炭,七零八落的到处都是,看得一众考古工作者们叹息不已。

邹衡

本以为警方的加入会让盗墓贼们有所收敛,但是盗墓贼们仿佛并不害怕警方,他们靠盗墓得来的非法资金数不胜数。

第二天,4月4日,邹衡再一次踏上这片被盗墓者糟蹋了的土地上,却不想又看到一个新的盗墓洞,怒气冲冲的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于4月5日回京作报告的时候,向国务院办公室说明了盗墓事件。

随后,在国家文物局的批准下,邹衡等人在4月18日对古墓进行了抢救,当他们进入古墓后,一眼就认出这是诸侯或是诸侯夫人才会有的墓,可是里面的文物早已不知去向。

当时他们对于这个古墓的资料知之甚少,还不能判断这个墓是哪个王公大臣的。

抢救工作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眼看农忙时节就要到了,帮助考古工作者们的不少农民都急着赶回家收麦子,抢救工作不得不耽搁下来。

盗洞

就是这一暂停,给了盗墓贼可趁之机,他们再一次地拿着枪支弹药,在8月31日盗了附近的另一个大墓,等到考古工作者们发现后,里面的一些青铜器,不出意外的都被运走了。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警方也都时刻注意着盗墓贼,他们很快就被警方抓到了,原来为首的是一户普通农民,他的一夜暴富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警方很快就将这一团伙16人捉拿归案,其中10人被判死刑,6人无期徒刑,这桩案件被称为“8.31”盗墓事件。

1992年10月,考古工作者们终于继续抢救工作,当他们打开之后,在残存的文物里发现了这座墓的主人——晋侯苏。

在考古学家们仔细勘察下,还意外地在角落里发现了两个小小的青铜编钟,上面还刻着铭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保兹钟”。

晋侯苏钟和铭文

张崇宁是曲村—天马遗址内的一名工作人员,当时考古队在遗址内挖掘了5座墓,分别是6、7、8、9、13号,张崇宁负责清理9号墓,而晋侯苏墓是8号墓,这些文物就出土于8号墓。

在听说晋侯苏墓出土时还带着铭文的青铜器后,张崇宁就想观摩一眼,在县委书记的帮助下,他去了公安局,在监狱里的办公室看到了新出土的文物。

根据考古学家的判定,这是一套编钟里最小的两个,因为太小没被盗墓贼注意到而幸免于难,可是前面的编钟不知所踪。

遗失的14件编钟

就在考古学家痛惜前面被盗编钟的时候,殊不知在香港的某个角落,这些宝物就安静地躺在那里,无人问津,直到遇到了马承源。

马承源也是一名文物爱好者,他加入共产党后毕业于大夏大学(今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解放战争结束后他回到了上海,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带着朋友一起逛古玩市场。

1952年,上海博物馆开馆,在马承源老领导陈向平的介绍下,他顺利地成为一名博物馆工作者。

这样的工作让马承源喜不自胜,多次向陈向平道谢,甚至动不动就会对别人说:“陈向平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真的很感激他。”

上海博物馆

马承源初到上博时,他非常喜爱文物所学来的知识,相比考古学家和专业工作者们,他的资本实在是不够看,不服输的马承源决心研究青铜器,几年后,马承源就成了分辨青铜器的行家。

1985年,马承源就任上海博物馆馆长一职。

到了1990年左右,盗墓贼越发猖狂,他们不仅将古物盗出,还将这些文物走私境外,由于香港地理位置特殊,自然成了众多盗墓贼走私文物的风水宝地。

为了寻找流落在外的文物,马承源经常往返于上海香港,只为将流落在外的宝物带回家。

1990年7月的一个下午,烈日炎炎,马承源像往常一样,和好友范季融一起来到香港的一个古玩街,这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有真有假,但是马承源一眼看去,大致就能分辨出真假。

看了许久,他也未曾买下一件,他和好友正向前走去,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一个古玩店里一只毫不起眼地鼎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迫不及待地走进店内,将那只鼎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查看,只见上面还有铭文,刻着“晋侯”二字,可是这只鼎却像是西周的东西,若是真品,那这就是晋国最早带有铭文的青铜器了。

他认真端详,丝毫不敢马虎,范季融看他这一丝不苟的样子,就知道他要买这个小玩意了,于是就和老板讲价,最终以6万港币买下。

古玩街

出来以后,范季融就问道:“怎么样,这东西价值高吗?”

马承源喜出望外地说:“别看这个东西不大,但是他的价值可比6万多多了,也就是那个老板不懂,不然啊,给房子卖了都不一定买得起。”范季融听后唏嘘不已。

后来,马承源又逛过几次香港古玩市场,几年里,他就发现青铜器、玉石、陶瓷等等,几百件各式各样珍贵的文物,而且,自从发现了西周青铜器上的铭文后,他就格外关注这些文物。

他的心里大约也明白,这些文物都是被盗墓贼带出来的,自己仅发现了其中一些,不知有多少已经流入他国,一想到这里,马承源就心疼不已。

1992年的一天,来自香港的一通电话,打到了上海博物馆馆长的办公室,马承源从容地接起,但是那边传来的消息让这位老人不淡定了。

原来打电话的人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张光裕教授,他告诉马承源:“我在古玩肆发现了一套编钟,14件,上面还刻有铭文,也不知道真假,你要来看看吗?”

一听有铭文的古玩,瞬间让马承源来了精神,他告诉张光裕不要动,让店家不要给别人看了,等他去看看。

于是,马承源连夜赶往香港。

到了古玩店里,马承源先是认真地查看了这套编钟,他可以断定这是真品,但是编钟上突然有这么多的铭文,不由得让他心中有些忐忑,一番挣扎之后,他确定他要将这些编钟买下来带回上海。

12月,大大小小的箱子,总共十二三个,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从香港运回了上海,马承源仔细研究了上面的铭文,总觉得并不完整,但还是摆放在了上海博物馆中。

一套完整的编钟

就在这套编钟摆放出来的几天内,就有不少考古工作者对马馆长这次花大价钱买回来的编钟,持怀疑态度,更有甚者直接说马承源花着国家的钱买“赝品”。

因为按照当时的研究,青铜器上刻铭文的做法是战国以后才出现的,但是这批器物器形和字体结构以及叙事语法,都是西周的风格,这让当时很多人怀疑这批器物是赝品。

对此,马承源保持沉默,并不做任何回应。

直到这样的消息传到了张崇宁的耳中,他怀疑那些被马馆长买下的编钟,正是盗墓贼从晋侯苏墓中偷出去的,而且还听说上海博物馆内有“晋侯”的青铜器。

随即,他就向邹衡等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邹衡等人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果,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对于历史的研究,这些青铜器定能帮不少忙。

次年三月份的时候,邹衡先生提出想要去上海博物馆一探究竟,于是,考古所给他们买了车票,邹衡、张崇宁以及高崇文三人一起踏上了去往上海的旅途。

张崇宁(左)与邹衡先生(中)

马承源知道邹衡等人要来,激动的难以入睡,他始终都在等这一天,若是这套不完整的编钟与山西的那两件对的上,那这段时间他所遭受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若不是一套,也可让邹衡等人一起辨别真伪。

邹衡等人到的那天,马承源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亲自带他们一起去看他从香港抢救回来的青铜器,看到那十四件编钟的时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好在结果没让人失望,这与山西的那两件就是完整的一套!邹衡激动地说:“这十四件确实是晋侯苏墓中被盗走的,辛苦马馆长从香港带回来了啊!不让文物继续流浪。”

听完这话的马馆长一脸严肃,深深地向邹衡鞠了一躬,等他站起身来,眼中竟含着泪花,他握着邹衡的手说:“当时在香港买这批文物的时候,我也犹豫过,担心它们流入国外还是咬牙买下来了。”

“可买回来以后没有研究证明,不少人都说我买到了赝品,我的心里也是十分的忐忑,生怕花错了钱买回来一批没价值的文物,压力还是挺大的,好在你来替我证明了啊。”这时的马承源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悦。

这套编钟上的铭文所记载的是史料所缺载的,对研究西周和晋国的历史做出了巨大贡献,而且铭文全部为錾刻,西周青铜器首见。

晋侯苏钟(上海藏品)

这套差点流入他国的编钟最后还是被抢救回来了,相对于其他文物来说,这套编钟的经历虽然曲折,但好在拥有一个好的结果。

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将那些本该属于我们的全部文物收回,也希望盗墓者知法守法,改过自新。

有时候偷盗卖掉的不仅仅是一件历史产物,也有可能是一件无价的历史文献。

我们应该守护好那些在历史的长河中,经历了无数沧桑的古物,它们不会开口说话,但是它们见证过我们的历史,相信迟早有一天,那些历史的画卷能够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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