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动画《养家之人》在故事上对其同名小说做了大的叙事结构改编。

其以塔利班统治下的喀什尔地区为背景,插入了一段由主角帕瓦娜为主,分段叙述的男孩苏莱曼的故事,形成了双重叙事结构。

反映了妇女与儿童在宗教与极端男权主义双重压迫下生活的艰辛与窘迫。

《养家之人》

动画《养家之人》由爱尔兰卡通沙龙动画工作室制作,工作室 2009 年上映的动画电影《凯尔经的秘密》讲述了爱尔兰少年修士布兰登为了完成《凯尔经》的绘制,走出修道院,来到外面世界的探险故事。

其动画角色、场景皆运用了大量几何装饰性图案进行塑造,并添加了手绘机理的效果,这以风格巧妙运用了宗教符号的装饰性与象征性,突出了几何化造型带来的极致形式美感,为故事添加了独到的寓意与神秘感。

随着电影上映,这一独特风格惊艳各大电影节,同时也成为卡通沙龙工作室的标志性风格,2014 年工作室制作的动画电影《海洋之歌》上映,影片风格从一定程度上沿用了上一部动画电影几何化、装饰化的造型结合手绘机理的风格,将空灵的画面美感与温馨的故事相结合,重新诠释了爱尔兰的民间传说中奇幻的冒险故事。

从两部卡通沙龙工作室制作的动画电影故事内容、叙事方式及角色形象塑造定位来看,皆以儿童作为目标受众,其已在国内面市的动画系列片《功夫臭触》《欢乐海鸥鸟》则面向更低年龄段的学龄前儿童。

而第三部动画系列片《Dorg VanDango》讲述了小男孩和一群外星朋友的搞笑故事,该片也将在 2020 年 3月面市由此可见,低龄段的儿童始终是卡通沙龙工作室的目标受众,而其在 2017 年制作的动画电影《养家之人》在同样以儿童作为主角,也保持了高水准的艺术风格的同时首次尝试了严肃题材创作。

动画《养家之人》是卡通沙龙动画工作室制作的第三部动画电影,其故事改编自黛博拉·艾里斯的同名小说,与工作室另两部动画长篇一样,《养家之人》一经上映广受赞誉,获得了第 90 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动画长片提名、第 45 届动画安妮奖最佳独立动画长片等多个奖项,该片于 2019 年 1月引进国内上映。

《养家之人》故事以塔利班统治时期的阿富汗喀尔布地区为主要背景,在战争和极端男权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女性只有在成年男性的陪伴下或是有丈夫写的“允许外出”纸条才能够上街,即便如此也必须身披蓝色“卡布”。

遮住容貌和身形只在眼睛处留有网状的孔洞,仅仅用于看向外部和呼吸,这导致女性活动非常不便,小说中帕瓦娜的爸爸因为年轻时在英国读过书而莫名入狱,而女性没有接受教育、工作的权利,读书、写字都被视为罪恶。

现实远比文本描绘的惨烈,无休止的内战使阿富汗人民失去了亲人和家园,患病的女性不能够让男性诊治,没有了成年男性的家庭只能够在家中等死,女性一旦独自外出就会遭遇辱骂和毒打。

而在动画的改编中,作者在还原原著对严酷现实描绘的同时在叙事方式上做了重大突破:主角帕瓦娜在经历塔利班政府压迫,家庭破裂时用对不同的人讲述故事的方式,插入了一个“男孩苏莱曼”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由帕瓦娜为主,在不同的情境下分段叙述,一方面由于帕瓦娜为主的即兴讲述,她的当下境遇不同程度地影响了故事线的发展。

而另一方面故事中男孩苏莱的勇敢和无私精神也为她带来了勇气,在现实生活当中,她也化身为苏莱曼,撑起了照顾家庭的重任,动画通过叙述视角的切换,形成了一种“故事中的故事”的双重叙事结构。

角色与层次

通过帕瓦娜、母亲及肖希娅的叙述,影片为观众提供了“通过角色的眼睛看世界”的情境体验,通过叙述,也对故事中的几位主要角色进行了多方位具体的塑造。

正如托多洛夫所说:“对于,文学作品的感知不仅给我们提供了关于被观察对象的信息,也提供了关于观察者本身的信息。”11 岁的帕瓦娜在现实的窘迫下一往无前,承担打水、采买食物、打工赚钱等等体力劳动,还想方设法前去监狱试图解救爸爸。

在她讲述的故事中苏莱曼勇敢无畏,孤单上路寻找打败象王方面,当现实陷入窘迫,帕瓦娜通过故事化解恐惧,给予身边人勇气和力量,另一方面,每当现实进一步好转,帕瓦娜的故事反应出她内心隐隐的担忧和对未来的茫然与无助。

在小说中提及帕瓦娜的哥哥侯赛因苏莱在帕瓦娜不记事的年纪就已经去世,只在姐姐的叙述中得知侯赛因和小时候的帕瓦娜关系还不错,而在动画中,帕瓦娜叙述的故事层里,苏莱曼则化身成为一个勇敢、无畏,为了村庄奉献自己的英雄。

这也是全家人心目中对长大后苏莱曼的期许。正如李林燕在分析电影的双线叙事时所提出的:“双线结构中,会出现一种两个在精神上一致的或者生长环境、遭遇 等较为相似的人物成长经历,相互影响和鼓舞。

双线结构有时候会呈现一种以一个偶像式的人物的经历同时并行以主人公在偶像人物的影响下的成长过程。”“帕瓦娜想象的苏莱曼的形象一直激励着帕瓦娜成为家庭的支柱。现实中的帕瓦娜、苏莱曼和故事中的“苏莱曼”合而为一,映射在帕瓦娜的身上使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养家之人。

帕瓦娜的朋友肖希娅是动画中另一个悲惨的孩子,她的童年被父亲当作赚钱的工具,赚到更多的钱远走高飞脱离父亲的魔掌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在现实中,她带着帕瓦娜一起到处打工,在他们最终临别之时甚至把她自己打工赚的一部分钱给了帕瓦娜让她救出爸爸,在她讲述的故事中,不同于她现实中出乎年纪的干练和早熟,属于孩子内心的幽默、勇敢和乐观消除了帕瓦娜心中一直莫名的恐惧和担忧。

动画中所描绘的肖希娅形象不仅是一个个例,更是战火下千万孩子的缩影。

作者通过设置“不可靠叙述”"进行的多层次的主体深化,表达了对于在战争、极端宗教双重压迫下的女性与儿童的社会关照,从小人物的内心折射出宏观的惨痛现实。

帕瓦娜即兴讲述的这段故事没有具体时间的设定,并且带有象王等虚构元素,观众能够轻易将其理解为一个“不可靠的叙述”,而随着现实层故事的推移作者又多次埋下伏笔如:帕瓦娜初次换上哥哥的衣服扮作男孩时,妈妈看着帕瓦娜说道:“你真像苏莱曼······跟你现在比只大一点点。”

又如好友肖希娅提到印象中帕瓦娜年幼的时候有一个的哥哥时,帕瓦娜则对其避而不谈,作者以此设置悬念,让观众对帕瓦娜的哥哥产生好奇,并开始反思叙事,即对帕瓦娜所叙述的故事主角苏莱曼的虚构性产生猜疑。

而另一方面故事中苏莱曼的穿着和现实中帕瓦娜穿上的哥哥的衣服一致,进一步加深了悬念,直到整个动画的高潮部分,帕瓦娜让苏莱曼讲出自己的故事感化了象王,又进一步诱使观众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即故事中的英雄苏莱曼就是帕瓦娜的哥哥。

最终,由虚构的苏莱曼道出真实苏莱曼的死因:在一次上街玩耍时捡了一个玩具,玩具突然就爆炸了,由此,母亲每每把帕瓦娜认作苏莱曼,每当帕瓦娜扮作男装出门,母亲都非常担忧与焦虑等等这些细节都可以理解了。

在原著中,帕瓦娜的哥哥侯赛因(动画中改名苏莱曼)的死因在文章初期就平铺直叙,仅提到这一直是家中避免提及的伤痛,因此动画在叙事上的改编赋予了故事更深层次的主体深化。

影片中的元素

在故事层中,作者分别在背景、角色服饰和道具等处加入了大量装饰化元素,达到不同的叙事效果,例如故事层大多镜头的背景都以美丽的花朵、藤蔓等曲线植物纹案装饰,象征着顽强生命力和帕瓦娜对美好家园的向往。

再如在现实背景中,塔利班的统治对阿富汗喀布尔地区民族历史、文化造成极大压迫,因此动画现实层中也有所克制地并没有使用装饰性图案。

在小说原作中对于塔利班的统治前的描述也仅仅写到:“喀布尔曾经那么美丽。努莉亚还记得那时的人行道和会变换颜色的交通灯......,在精致的服装店和书店间流连忘返。”“但在动画中作者并没有直接用叙事还原努莉亚,帕瓦娜的姐姐,对过往美好生活的回忆,而是通过在故事层中,女性脱下了“卡布”,穿着鲜艳的伊斯兰装饰风格服饰的人们来体现的。

例如女性鲜艳服装上条纹、三角和菱形的装饰纹案和挤羊奶的老奶奶带的圆形耳饰,这些美丽的装饰元素就像阿富汗民族符号,与残酷、惨白的现实造成鲜明的对比。

另一方面,故事层出现了一些关键性道具,如带鼓的婆婆让苏莱曼寻找的三件抽象的东西:一个会发光,一个会自结成网,还有一个能够抚慰人心,它们象征母亲希望帕瓦娜面对残酷现实能够寻找到并保持的一些品质或能力。

在这里作者则直接吸取了了水滴、锯齿和花瓣的造型,并分别以明确的蓝色、绿色、橘黄色做区分,为这些抽象概念赋予了符号化的标识,并达到了与故事后期苏莱曼得到的道具:镜子和网相匹配的指向性作用。

虽然《养家之人》从小说到动画都是由“他者”角度来描绘的阿富汗世界,但不可否认的是影片并非以一味还原“真实”,让观众沉浸其中为目的。

而是通过叙述视角的调度及不同的图像表现手法,引导观众在宗教、战乱的磅磷背景下切身靠近角色内心,并跳脱出故事反思叙事,正如帕瓦娜在影片最后娓娓道来:“你可以铿锵有力,但不要仗势叫器:滋养鲜花的是雨露,而不是滚滚雷鸣。”真切地传达了对阿富汗历史的关照和对弱势群族的人道主义关怀。

然而伴随着动画《养家之人》在国际电影节名声大噪和各路影评媒体、观众对影片一致高口碑评价的是其惨淡的票房。

结语

《养家之人》国内上映累计票房仅637.5万”,不比与其同期上映的国产动画《白蛇·缘起》,又与共同角逐 2018年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篇的《寻梦环游记》国内累计票房 121185.8 万相差甚远甚至不到同样是卡通沙龙工作室制作的动画《海洋之歌》一半的累计票房。

暂且不谈影片的题材、排片等外在因素,单从影片本身的叙事方式来看其成因也是有迹可循的。

友情提示

本站部分转载文章,皆来自互联网,仅供参考及分享,并不用于任何商业用途;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涉及作品内容、版权和其他问题,请与本网联系,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删除内容!

联系邮箱:104246360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