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3月26日,下午五点半,山海关与龙家营之间的铁路上,一辆火车放缓了速度行驶。
趁着火车缓行,一个青年钻入火车地下,悄无声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而就在自杀的前两个月,这个青年写下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歌,到现在几乎人人都会背。
他笔名“海子”,原名“查海生”。
查海生15岁考入北大,20岁入中国政法大学工作,前途灿烂。
可不过短短5年,这个前途无量的天才居然就走上自杀的末路,其经历令人唏嘘。
本文内信源来自官方媒体(人民文学出版社《海子逝世33周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2022年3月26日发布),但为提升文章可读性,细节可能存在润色,请理智阅读,仅供参考!
少年天才
1964年3月26日,查海生出生于安徽省安宁县,距离县城五公里开外的查湾村。
安宁县不大,也不出名,但却名人辈出。在查海生之前,诞生了邓稼先、陈独秀等传奇人物。
或许是这片土地养人,查海生虽出生普通人家,但也聪慧异常。
查海生的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在他之后又生了三个儿子。
一家六口挤在不大的小屋里,靠天吃饭,只求吃饱穿暖。
做父母的自知再无翻身希望,于是把所有美好的期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
而小小年纪便酷爱读书,又成绩优异的查海生就成了父母最关注的那个。
1979年,查海生不负众望考上北京大学,那年他才15岁。
草窝里飞出一只金凤凰,可把查海生父母乐坏了,都盼着查海生出人头地。
背负着全家人的希望,查海生带着母亲拼拼凑凑借来的30元生活费,迈入了北大的校门。
他是班上最小的学生,身高也不高,才1米64。
在同班同学的衬托下,他完全是个半大小孩的模样。不过因为他穿着整洁,又率真和善,倒是和同学相处融洽。
进入北大后,查海生真切领会到什么叫“人外有人。”
如北大这样的高等学府,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与天才。查海生在查湾村受万众瞩目,可在北大也不过是个“小天才”。
但查海生并未因落差感而受挫,反而欣喜的扎入学海。
他曾写信给父母:“请爸爸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为你们争气。”
查海生就读法律系,可比起专业知识,他更爱文学。
中外名著都是他的最爱,他常常沉浸在阅读中,为自己构造一个缤纷多彩的精神世界。
他读书万卷,而真正开始写诗是在1982年。
当时中国掀起一股诗歌热,对学生的影响尤为大,常有学生聚在一起朗诵或写诗。
查海生也追逐潮流,并以诗会友,结交了两个生死朋友。
骆一禾与刘军,刘军笔名“西川”,三人后来还被称为“北大三剑客”。
不过,那时三人再没机会举杯共饮。
总的来说,查海生的大学生活有苦有甜,最后顺利毕业,并被分配到中国政法大学工作。
20岁的查海生,意气风发,对生活充满热情。
入职中国政法学的第二年,查海生便站上讲台,成为了一名哲学老师。
从站上讲台的那一刻起,他的未来规划似乎就十分清晰了。
兢兢业业教授学生,安安分分做个好老师,最后评上教授安享晚年。
这是一条求稳且光明的路,谁都觉得查海生前途无量,会顺遂走下去。
然而,查海生的未来在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消散的光辉
就在当上讲师的同年,查海生遇见了初恋“小武”。
那天查海生受学生邀请,去诗社分享自己的诗歌,小武就是听众之一。
小武主动找到查海生,表示自己很喜欢他的诗歌,二人因此结缘。
尽管查海生是老师,而小武是学生,但实际上二人差不多大,因而不存在代沟或年龄原因带来的问题。
一来二去,查海生和小武的感情水到渠成,成了情侣。
查海生的爱是热烈的,他不吝于最热烈的文字去赞美爱情,曾给小武写过数封2万多字的情书。
热恋期间,查海生写了一首诗,叫《夏天的太阳》。
诗中写到:“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没有华丽的修饰,直白而简朴,却能让人感受到他明媚与惬意的内心。
这是查海生的抒情之作,也是他深陷爱情的写照。
也是同年,查海生接触了另一样改变他人生的事物——气功。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气功兴起,这股不同寻常的热潮席卷全国。
短短时间内,诸多“气功大师”涌现,关于气功的骗局也在各处上演。
查海生便亲眼看过一个“大师”的表演,“大师”气定神闲,轻描淡写便“震”开几人。
这简直和武侠小说中的内功一样,瞬间引起了查海生的兴趣。
于是查海生开始修炼气功,每天晚上煞有介事地打坐,练习气息吐纳。
甚至回到老家时,查海生还给家人表演,要家人将手放到他肚子上,感受气的运转。
可问题是,查海生完全是自学,曾有同事调侃他小心走火入魔。
对此,查海生不以为意。
他对气功的痴迷,不亚于对爱情的沉迷。
特别是认识了一个叫常远的新同事后,查海生对气功的痴迷程度更上一层楼。
常远自称对“人体科学”有所研究,其中涉及神秘学。
所谓神秘学,也就是包括气功、鬼神和魔法等,杂七杂八对神秘力量的研究。
并且常远和妻子孙舸都在修炼气功,谈起来头头是道。
尤其孙舸似乎真有异于常人的地方,她对矿物有异常敏锐的感知,还被作为特例招入中国地质大学就读。
所以查海生与夫妻二人来往密切,并研究起神秘学。
那之后,修炼气功和研究神秘学,成为查海生生活的一部分。
1986年夏天,查海生去西藏与内蒙古地区旅游,回来后称自己打通了小周天。
在他看来,自己的气功修行大有进展。
左手爱情,右手事业,还修炼着神奇的气功,查海生可谓是志得意满。
而他的人生,正在他最得意的时候迎来转折点。
学校开学后,查海生迫不及待去找女友小武,以倾诉自己的相思之情。
但小武却带来要分手的消息。
归根究底,问题出在大多数父母所看重的门当户对上。
小武的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根本瞧不上农民出身,来自小村庄的查海生。
查海生引以为傲的才华和智慧,在小武父母口中被贬得一文不值。
1986年11月,纠缠近三个月后,查海生还是失恋了。
失恋对查海生的打击巨大,不仅因为初恋刻骨铭心,更因为他被现实拉下云端。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这首名为《祖国》,又名《以梦为马》的诗歌中,查海生同样提到了太阳。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同是太阳,却与《夏天的太阳》不同,这颗“太阳”带上了些许复仇的意味。
殉道者
查海生迫切的想证明自己,写诗不再是业余抒情,而是被野心驱动。
他势要完成一部史诗大作,靠才华登顶高处,于是《太阳・七部书》诞生了。
查海生开始频繁参加诗会,推销自己的诗歌。
可他所热衷的长诗并未为他打开向上的阶梯,他常常被批得体无完肤。
当时的人批评他“写长诗”、“搞新浪漫主义”,他上台朗诵,收到往往是嘲笑与讥讽。
没人愿意与他结交,而他唯一说得上话,引为知己的尚钟敏也是为了看他笑话。
在查海生备受恶评时,尚钟敏还写文章,公开背刺他言之无物,内心空泛。
查海生像是被海浪拍下海底的小舟,无限下落。
祸不单行,1988年5月,查海生出现幻觉。
他看见书在行走,在飞行。那些无生命的东西,在他的房间里群魔乱舞。
而后他又出现幻听,所见所听都是扭曲错乱的景象。
“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常远和孙舸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大部分声音都是他俩的声音。”
幻听幻视已经如此严重,查海生却没有就医,而是又跑去西藏修行。
回来后,查海生看似精气神好了不少,实则精神依旧处于崩溃边缘。
来自小武的真实对照,和窘迫的生活,瓦解了他最后的心灵防线。
1989年3月16日,查海生偶遇小武,他得知对方已结婚,即将出国,过得不错。
查海生那一片狼藉的生活,被小武衬得更加不堪。
查海生大醉一场,然后消失了4天。没人知道这4天他去了哪里,想了什么。
3月26日,春风拂面,查海生从中国政法大学出发,一路步行到铁路旁。
他穿着干净整洁,只带了四本书上路。
自杀的前一天,查海生曾写下三封遗书,分别给父母、校领导和骆一禾。
给父母的遗书写道:“一定要找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常远报仇。”
给校领导的遗书中,他强调自己是被常远所害。
而给骆一禾的遗书中,他嘱托好友为自己整理遗稿。
坐等火车经过时,查海生又新写了一封遗书,也是最后一封遗书。
“我的自杀与任何人没有关系,我以前的遗书全部作废,我的诗稿仍请交给《十月》的骆一禾。”
最后,查海生脱下外套,叠好放在一旁,平静地钻入火车下。
曾经网络流行过一个段子,说什么样的画最值钱,答案是亡故画家的画。
查海生生前未能登高,在他死后,却是有人肯抛开成见去看他的诗歌了。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更是多次被选入教材,成为耳熟能详的佳作。
也是查海生死后,他与两个好友被评为“北大三剑客”。
查海生想要的名望与认可,都在死后被实现,他终于成为一位出名的诗人。
而更令人唏嘘的是,在他死后,他的父母才知道儿子居然是位诗人。
查海生曾想过去即将建省的海南办报纸,目的是赚钱。结果还未付诸行动,就被父亲痛批异想天开,不务正业。
因为他的父亲从不知道儿子有写诗的才能,也不了解儿子的内心,只看到儿子郁郁寡欢,借酒消愁。
在外知己少,在家无人懂,这也是压垮查海生的一个重要因素。
许多人在他死后送上鲜花,大声朗读他的诗歌。他的母亲也一遍又一遍看他的诗集,即便她不懂其中深意。
无可否认,查海生是个天才。
也或许是天妒英才,才让他在短短25年的人生里,经历如此多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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