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日晚上,一则消息刷爆了朋友圈:“武汉小学生校内被撞倒致死”事件中孩子的母亲坠楼身亡。

这位母亲并没有被认定是自杀,也并没有说法表明她的死亡和一些网友充满挑剔的围观置评有关。但人们立即联想到了那些跑题的评论。

事情还要从5月23日说起,那天下午1点多,汉阳区弘桥小学一名青年老师从学校车库将车辆开出,未从日常通行的车辆出口离开,绕行到距离校门十多米的教学楼下,将车辆停下等待同事上车,计划一起外出参加培训活动。

当时午休已经结束,距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几分钟,学生在校内自由活动。在车辆原地等待期间,一年级学生谭某走到车前蹲下。13时50分,车辆重新启动前行,谭某被撞倒、碾压,送医抢救无效死亡。事发后,家属哭诉的场景呈现在网络,相关话题陆续登上热搜,直到这位母亲在十天后离去,再次点燃网络。

女子坠亡的消息传开后,有媒体翻出,她的社交平台内容显示:“孩子,你是不是很孤单,妈妈想去陪陪你”。而昨天是儿童节。孩子的猝然离去,大概率是母亲猝然离去的主因。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残酷的舆论环境的切身感知。

事实上,人们下意识地将这位母亲的坠楼和她在网络遭受的恶意连接起来,本身就是一种“意识上的事实”,即不认同乃至痛恨这种跑偏的外在形象审视,但又无能无力。

对一位逝者妈妈衣着、相貌、身材的评价,算不算是一种网暴?

这可能需要依据具体的言论内容而定,现实中也缺乏详细的标准和依据。但这波舆情反映出的共识是,网暴已经呈现出某种繁荣的趋势,且愈发多样化、角度刁钻、意想不到、不可捉摸,甚至当事人因网暴致死也早已不是多么稀奇的新闻。

不知道那些网友是具体针对哪天的逝者妈妈做出评价,如果是孩子出事的当天,来不及换衣服和卸妆也属实正常;如果是几天后再出现,穿得工整、化了妆,也很正常。而一位母亲如何打扮,和孩子死亡的责任事故无关。

我至少看过两段视频,一则是这位母亲声嘶力竭地哭喊,一则是她在平静地诉说。有些网友看到前者,便觉得这是符合自己预期的母亲,如果只是看到后者,又要忍不住发表自己的高见。有时候你不得不去怀疑,他们真的是以恻隐之心在围观这样的人间至痛吗?或许他们只是在满足自己。

世俗里总是充满了标签,施害者总是十恶不赦的,受害者总是善良弱小的,他们总是拿着标签去衡量一切,总是关心“你应该是什么样的”,而对“我就是这个样”“我想这个样”不报尊重。

这位母亲出现在新闻中,在网络上被围观,更多地是以一个声讨公道的受害家属形象。她出现在网络的目的不是呈现悲伤,而是给予孩子一个说法,或是寻求对自我的心灵慰藉,一如一再出现在网络热搜的江歌母亲,她是作为江歌母亲出现,而不是江秋莲。

她们之前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一些人之所以迟迟不下不了生育的决心,其实就在于对这种痛苦和幸福的不确定性,不确定是否自己有能力也足够幸运地给孩子一片美好而安稳的天地,在内心深处恐惧可能突然而至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那根软肋在平安无事的时候总是会给人慰藉和满足,但是软肋一旦遭遇某些不测,也是身心俱裂的疼痛。

更可悲到可笑的是,那些人看不惯体面的逝者母亲,却又对祥林嫂式的母亲生出反感,在岁月的消磨中让哂笑击败同情占据上风。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是一个悲剧,是残酷社会的受害者。如今,这残酷被搬到了网络,围观者还是那一批,穿着新世纪的服装,遮掩不住旧社会的灵魂。

这网络是一个修罗场。我们每个人身处其中,眼看着它愈演愈烈,一次次上演疯狂,在悲伤之上叠加悲伤,却看不见人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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