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恶毒继母，一生无儿无女，80岁谈昔日骂名：无愧于心

孙用蕃 都说“后母难当”，后母在人们的传统观念里，不外乎跟刻薄、恶毒挂钩。 张爱玲的继母，被称为“民国最毒继母”，许多读者读到张爱玲的自传，总是难免心疼张爱玲少女时期遭遇的继母和父亲的薄待。 少女时期的家庭变故，造就了张爱玲薄凉的人生底色，使得她对人生和社会总是以一种悲观、疏离的眼光看待，她笔下的人物，一个个也有着绝望的命运。

孙家合照 但是张爱玲的继母孙用蕃晚年接受媒体采访时，她却坦言：“张爱玲成了有名作家，如果是受我的刺激，那也不是坏事，恶名骂声冲我而来，只要我无愧于心，一切都无所谓的。” 她的言辞之间似乎带有许多难言之隐以及被外界曲解谩骂的委屈。 其实纵观孙用蕃的一生，她也是个受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不见得有多少坏心，只是最终她没能怀着足够的善意对待与她同样的可怜人。 孙用蕃的出身是足够高贵的，她父亲孙宝琦是清末山东巡使，民国时期，曾出任驻法、德公使，两度出任民国总理。

孙宝琦 孙用蕃是孙宝琦的第七个女儿，因此她也被称为七公主，从小锦衣玉食，金枝玉叶。 按理说像孙用蕃这么尊贵的家庭，将来婚配的对象一定也是非富即贵，但是最后她却嫁给了张爱玲的父亲。 张爱玲父亲张廷重，也是名门之后，其父是清末名臣张佩纶，其母是李鸿章之女李菊耦。 但是到了张廷重这一代，没能取得多高的职位，靠着吃祖上的家底，但张廷重吃喝嫖赌抽大烟样样不拉，挥霍无度。

张廷重 而且张廷重娶孙用蕃的时候，已经结过一次婚，生育了两个子女，还包养过一房姨太太。 那么金贵无比的七公主怎么最后与这样一个男子结婚呢？ 其实嫁给张廷重之时，孙用蕃已经29岁，在当时的时代，已经是绝对的晚婚了，而她之所以晚婚并且草率嫁人，是因为被一段荒唐情史耽误了。 孙用蕃17岁时爱上了自己的表哥，她和表哥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渐渐产生了情愫。

孙用蕃和姐妹 但是当孙用蕃把她和表哥私定终生的事情告知家里时，却遭到了家中长辈的强烈反对。 原因是孙用蕃的表哥家里贫寒，而孙家的女儿，必须要嫁与富贵的豪门望族，这不仅是为了为此她们婚后的生活标准，更重要的是通过联姻维持孙家的繁荣地位。 孙用蕃从小尊贵的生活环境让她以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她就一定能得到，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完全无法掌握自己人生的方向，无权选择自己的婚姻和伴侣。 她就像是生长在孙家这一栋繁华庭院里的一株玫瑰，只能任由别人把她移栽到哪里，她就在哪里生长。

孙用蕃在花园里 但即使认清了眼前的事实，孙用蕃倔强、叛逆的天性让她无法忍受屈服家里的安排，放弃与表哥的爱情。 于是她决定，要与表哥一起服毒自尽，死后化蝶再双宿双飞。 因为对爱情的执念，残酷的死亡在她眼中都显得神圣了起来，她甚至已经偷偷买好了毒药，藏在身上，再从家中溜出来，和表哥一起住在旅馆，就等着和表哥一起服毒殉情。 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她表哥却反悔了，他瞒着她到了孙家宅院里，告诉了孙家人孙用蕃决意服毒殉情的事，让孙家人去旅馆把她带回。 而表哥，则独自返回了自己的故乡，或许他这么做是突然想明白了，他与孙用蕃差距太大不可能在一起，殉情付出生命的代价太重了。 孙用蕃在旅馆没有等到表哥回来，反倒是孙家一群人冲进旅馆，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手脚绑住，抗回孙家，幽闭在她自己房内。

孙用蕃倚着栏杆 自此孙用蕃再也没见过表哥，在幽闭的日子里，她求死不能，渐渐麻木下来，似乎接受了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她不再反抗，打算乖乖听家里的许配嫁人。 但是她一个富家千金，名扬上海滩的七公主，和男人私定终身还差点为男人殉情，这在当时是一桩大丑闻。 丑闻很快传遍了上海滩，多少人看着八卦小报上的文章嘲笑孙用蕃不检点，孙用蕃的名声很快就彻底烂了。 对旧时女子来说，名声比生命还重要，没有好名声，就不能嫁个好人家，不能完成自己作为女人的宿命。 孙用蕃一度无人敢娶，一直待字闺中，从17岁到26岁，整整9年。这九年间，她不能随意外出，也不再与友人来往，终日闷在家里，靠抽大烟解闷。 孙用蕃成为了孙家的耻辱，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对她恶语相向，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连家中姨太太、下人都对她冷言冷语。

孙用蕃 直到她26岁，家中给她介绍了张廷重，她仓促了解了他的信息，知道他也是名门之后，只是家境中落，还带着孩子。 孙用蕃此时已经无法顾及这些了，她迫切希望摆脱目前的家庭环境，只有嫁人，才能让她拥有一点自由。 而张廷重得知孙用蕃的往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她不是一张白纸，我也不是。” 于是这俩人很快结婚了，没有隆重的婚礼、庄重的仪式，孙用蕃仅仅是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搬到了张廷重家里，就像一株玫瑰从一处被移栽到另一处。 不同的是，嫁与张廷重后，她的身份由女儿变成了妻子，成为了一个家庭的女主人，她获得了较多的自由和权利。 所以孙用蕃还是满足自己的婚姻的，她尽心操持着家中的一切，家里哪块墙皮掉了需要修补，哪块草坪该修剪了，她都一一嘱咐着。 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操持的家里，似乎还笼罩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那就是张廷重的前妻黄逸梵。

黄逸梵 原来她现在住的房子跟黄逸梵的娘家是一个弄堂，邻居谈话间不自觉会提到黄逸梵，看向孙用蕃的眼神也透着几分怪异。 家里的下人都是服侍黄逸梵许久的，心里自然也是偏向黄的，家中的摆件装饰也残留着黄的气息，一双儿女自不必多说，总是吵着找他们的妈妈。 孙用蕃不禁感觉苦恼，她想来想去只有换个新环境才能摆脱黄逸梵的影子，于是在她坚持下，张廷重带着一家人搬去另一处住宅。 在新家，孙用蕃越发认真地管理家中事务，她核算着家中账目，这才感受到祖辈留下的家底也很难支撑他们过完下半辈子，但偏偏张廷重逍遥惯了，没有正经营生。 孙用蕃只能暗暗叹一口气，想方设法地节约家中开支，辞去了一大半佣人，她自己也节俭，很少添置衣服首饰，就穿着出嫁前的。 只是她戒不了抽大烟，刚好张廷重也爱抽，两人经常一起在吞云吐雾中飘飘欲仙，逃离这尘世的诸多烦恼。 操持家里，管理下人都是容易的，唯独怎么拉近与张廷重的两个孩子之间的距离，有些棘手。 孙用蕃一开始还是带着温柔和两个孩子相处，她拿钱给他们买糖，监督他们写作业，还动手给张爱玲剪刘海，给张子静换衣服。 而张爱玲和张子静姐弟也不敢拒绝孙用蕃，他们也在试着接受这个继母。

张爱玲幼年 如果事情照此发展下去，这一家人一定会生活得更加和谐，只是坐吃山空的焦虑感慢慢席卷了张廷重和孙用蕃。 张廷重抽完大烟的一刻，总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孙用蕃也知道他在苦恼什么，她甚至还打趣道：“这样吃着家底，只出不进，不久大烟也抽不上了，饭也吃不上了。” 而张廷重听到她那么说，免不了大发一通脾气，长期抽大烟喝酒赌牌，让他神经衰弱，脾气暴躁。 而他一发脾气，家中佣人和两个孩子就成为他出气的目标，尤其是弟弟张子静，从小淘气，经常被张廷重打骂。 而张廷重打骂孩子时，孙用蕃冷冷看着，不上去劝，心中没有多少怜悯，竟然还觉得有些解气。 孙用蕃内心无疑和张廷重一样压抑焦虑，张廷重可以打骂孩子，责罚佣人，她没有那么大权力，但是听着孩子的哭闹，她无疑也释放了内心的压抑。

黄逸梵 这两个孩子毕竟不是她亲生骨肉，即使她初期努力接触他们，但是也没有能培养起亲密感，后来也没有精力温柔待他们。 只是在早熟的张爱玲眼里，冷眼旁观的后母似乎就是不断挑唆父亲打骂他们的人，她从来不喜欢孙用蕃。 她后来在文章中回忆道：“在家里，活在继母的统治下，我只能捡她的旧衣服穿，一件暗红的旗袍，碎牛肉的颜色，穿也穿不完。” 孙用蕃把自己的旗袍给张爱玲，也是考虑节俭，但她没考虑到张爱玲正是爱美的年纪，又在贵族中学读书，成天穿着旧旗袍实在很窘迫。 但孙用蕃不肯给张爱玲多的钱添置衣服，让张爱玲感觉她似乎是防着自己用家里的钱。

张爱玲和同学 多种因素下，张爱玲与孙用蕃越来越生分，平常家里张爱玲会礼貌向其打招呼，但她们交流仅限于此。 张爱玲中学毕业后，想去英国留学，她先和母亲黄逸梵商量过，黄逸梵支持她但是支付不起她的学费。 张爱玲只能请求父亲张廷重和孙用蕃的同意，张廷重一听“英国留学”这几个字就开始咒骂张爱玲不学好，要学她母亲黄逸梵出去鬼混。 原来黄逸梵就是出国留学回来和张廷重提离婚，而孙用蕃其实知道家中财力难以支持张爱玲留学，但她没有解释，相反她说：“你母亲离了婚还可以来管你的事呢？” 黄逸梵无疑也是孙用蕃心中不能提及的敏感点，张爱玲不能去英国了，她心里更加疏远孙用蕃，认为若不是她添油加醋，父亲还有可能同意她出国留学。

张家旧居 后来张爱玲想去姑姑家小住，只跟父亲说了这件事，结果小住回来，遇到孙用蕃，她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怎么不告诉她一声。 张爱玲没想太多，说：“我跟爹说过了。”没想到一句话激怒了孙用蕃，在她看来，张爱玲这是完全没把自己放眼里。 她大吼道：“你心里只有爹，可有我这个娘？”抬手给了张爱玲一巴掌，张爱玲本能想还手，却被下人抓住。 孙用蕃更加被她激怒了，她转身向张廷重的书房跑去，边跑边嚷道：“你女儿打人了，她打人了。” 张廷重一听张爱玲目无尊长，敢打继母，也恼了，来到客厅揪住张爱玲头发，对她拳打脚踢，嘴里不停咒骂她。

张爱玲 张爱玲被打得浑身是伤，瘫倒在地，而期间，孙用蕃一直冷冷旁观，直到张廷重消气，她才去扶着他上楼躺着。 而张爱玲被打后又被幽禁在房间，期间还感染上痢疾，家里佣人央求张廷重请个医生来，他也丝毫不理睬。 最后还是一直照顾张爱玲的佣人何干偷偷给她注射了药物，才让她撑下来，最后在何干掩护下，张爱玲逃出了家里，去和母亲一起生活。 当张廷重得知张爱玲逃出去时，他气得砸掉一支烟枪，又开始咒骂起来，而躺在身边的孙用蕃，依旧是一脸冷漠。

张爱玲旧居 她也经历了太多波折和困难，最后变得如此麻木，对待别人的悲苦，永远是冷眼旁观。 但凡她没有那么麻木，说不定会想起她17岁那年殉情未果被抓回家中，也是被抓回来在家中幽禁。 张爱玲经历的来自骨肉至亲地打骂她也曾经经历过，从这个角度看，张爱玲和她一样，都是被蛮横的家长制欺凌的可怜女性。 孙用蕃那时是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而张爱玲则是无力选择自己的学业和未来。 但是当孙用蕃看到张爱玲经历着曾经和她一样的痛苦，她心中却没有了一点怜悯之心，在张爱玲得痢疾生命垂危时，她也只是冷眼看着。 或许她经历的一切磨难，早已让她变成一个苍凉而冷酷的人，从17岁那场失败的殉情开始，她不再相信爱情。

孙用蕃和姐妹 经历了家人的幽禁、咒骂和冷眼，她也不再相信家人，嫁人后，面对沉迷享乐的张廷重，面对这个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家，她难以信任婚姻和家庭。 而她没有生育子女，也难以体会向下传递的骨肉血脉。 孙用蕃逐渐活成了一个木偶一样的人，不依赖任何感情、没有对自身现状的反思、没有对他人不幸的同情、更没有对未来的希冀。

张爱玲 她整日靠鸦片大烟麻醉神经，用对别人的刻薄和冷漠，来发泄积压在心中的抑郁情绪，他人的哭声，对她来说似乎如同发泄的出口。 在张爱玲《金锁记》中，曹七巧的人物形象与孙用蕃是很相似的，曹七巧一开始也是善良的可怜人，被命运捉弄嫁给了麻风病丈夫，开始守活寡。

金锁记 但是当她有了儿子女儿，儿子又娶了媳妇，她对自己的儿媳妇倒是非常刻薄冷酷。 不过孙用蕃虽然麻木冷漠，但她说自己“问心无愧”，或许指的是她没有主动去害别人。 张爱玲书中说孙用蕃虐待张子静，也找不到证据支持，只是张廷重去世后，那时孙用蕃已经步入老年，她的心境似乎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她无儿无女，一人独居，因此很喜欢小孩子，对孩子们异常和蔼。 她还打算把张廷重留给她一套住房的租金分给张子静一部分以支撑他的生活。这也算是她对于张子静迟来的一点关心。

张子静 付出足够多的关心，然后可以收获回馈的爱，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只是孙用蕃以前不相信亲情，她对待两个孩子那么冷漠，最后与这两个孩子那么陌生，最终她84岁去世时身边没有一个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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