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晗不仅继承了史料学派求真求实的史学思想,不断强调史料的搜集和掌握对历史研究工作的重要性,
       同时还指出“我们的目的,只在于求真,而非盲目地依从他人”。
       他认为“资料工作和研究工作实际上是一回事,从来没有一个做研究工作有成绩的人不搞资料工作的……不掌握丰富的史学资料,历史便无从研究。我们做研究工作的必须重视资料工作,使它充分地为我们的目的服务。”
       吴晗的史料观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史料搜集的原则之一:全
       我国拥有着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比拟的历史文化遗产,丰富而又珍贵。
       时间长,内容丰富是中国历史遗产的两大特点,这就为历史研究提供了极其珍贵的研究材料。
       吴晗搜集史料的范围是十分全面的,不仅涵盖正史还包括官修史籍之外的数量众多的私人著作的野史、民间传说、私人传记、小说、诗歌、工作报告、方志、碑文、族谱、歌谣、实录、书信等等,甚至包括外国史料。
       在《昆仑考》一文中,吴晗援引的正史、方志、笔记、野史等文献达30多种,可称得上广征博引了。
       在《昆仑考》之后,吴晗一口气写了三篇有关《山海经》传说中的神话人物西王母的文章。


       在《西王母与昆仑的志异》《西王母的传说》和《西王母与牛郎织女的故事》这三篇文章中,吴晗不仅引用了《太平广记》、《太平御览》、《汉书》、《竹书纪年》、《史记》等正史,
       还引用了其他资料如《列仙传》、《十洲记》、《抱朴子》、《勾践阴谋外传》等。
       文中还有大量的诗歌,如张衡的《思玄赋》、班彪的《贤海赋》、李白的《飞龙引》《庭前晚开花》、杜甫的《秋兴》《玄都坛歌》、梁任昉的《池边桃》以及刘老威的《赋得香出衣》等等。
       在《明代之粮长及其他》一文里,吴晗更是把家书作为研究材料,对明代米价、田价进行详细的介绍。
       吴晗很注重对口述史料的搜集。
       他认为,从人民口中所收集的口述资料,是一辈辈传下来的,是历史的最可靠的素材。


       1960年为了纪念义和团运动六十周年,吴晗在《论历史的真实性》中对《义和团故事》这本书大加赞扬,他说,义和团这本书搜集了四十三个故事,都是十分珍贵的口述资料。
       那些亲身经历战争的人民,把他们的宝贵经历通过口述转变为生动活泼的口述史,这是最直接、最真实、最值得信赖的研究资料。
       虽然,其中所包含的神话成分,并不是现实生活中可能的现象,但是这些虚构成分在某种程度上反映出人民内心最真实、最直接的愿望,因此,也是历史真实性的表现之一。
       不仅如此,吴晗在清华读书的最后一年中,更倾心于对小说中的历史史料进行探索。他强调,历史和小说的关系是十分密切的。
       每一部小说所反映的经济情况、政治情形、思想动态,都可以在同一时代的任何一部正史里找到与之相对的史料记载。


       以社会价值观为中心,不被帝王价值所束缚的市井小说,所提供的史料信息维不亚于同一时代的史书记载。
       从最早的《搜神记》、《拾遗记》、《谢小娥传》、《玄怪录》、《稽神录》、《夷坚志》等等,再到明清时期的《金瓶梅》、《三言二拍》等,以及《聊斋志异》、《红楼梦》、《包公案》等不同时期的各类作品,它们所描述的社会现象与《明史》中记载的史料内容相差无二。
       为了证明小说中含有不亚于正史的珍贵史料,吴晗还将《今古奇观》的《徐老仆义愤成家》与《明史》中的记载进行对比分析,认为所谓正史中原来也包含着一切小说家喜欢所加载的小说,以史的眼光来看,历史中有小说,在历史家是弱点,在研究者即是研究的好资料。


       吴晗始终坚持史料搜集的全面性原则,更是时时教导着自己的学生不要忘记史料范围的广泛性。
       王子光在《学生的思念》一文中就曾回忆道:在一二·一运动期间,我在老师周围作一些我能做的工作,我代他传信找人,集会后陪送他回家,给他送罢委会印发的传单、专刊、宣言等。
       每次他总爱说:“就只这些么!”还一再嘱咐:“你们印出来的,还有外地送来的,我都要的!……到将来,这就是宝贵的史料,切不要小看这些粗糙的土纸啊!”
       史料搜集的原则之二:学会分析
       吴晗在《关于研究历史的几个问题》中指出,对于史书我们应该有分析。完全不信,全盘否定的结果,只能造成民族虚无主义。
       相反,我们必须学会区别史料的真伪,对史书进行分析:一方面有不可信处,如歪曲农民起义等等;但另一方面,所记载的这件事情是可信的,如方腊、宋江、韩林儿等起义是实有其事的。


       所以,对待历史资料,应该有分析。
       完全不信,不行;完全信,太老实,也不行。我们要对搜集到的史料进行核对,必须区别可信和可不信的东西,反之,正史之外的野史,虽然是私人记载,比较随便,但这里面也有不少真实的材料。
       吴晗强调,史料是需要用谨慎、严肃的态度去分辨真伪的,在可信的基础上作分析、综合的研究工作。
       不可以一棍子打死,也不能认为完全可信。
       史料搜集的方法:抄录卡片
       吴晗认为,史料的分类要科学。
       众多繁琐复杂的资料,如果没有科学的分类,运用起来是极为不便的。
       所搜集积累的资料,可以根据自己的整理习惯进行分类,可以按照大小事件进行分类,也可以按时间的先后顺序进行整理。


       经过这样的整理分类后,就可以更加在更短的时间内,查询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料,既方便又省力。
       老一辈专家学者整理史料的方法,不外是使用本册抄写或是采用卡片摘录这两种方法。吴晗采用的方法是抄录卡片,关于如何使用卡片的问题,吴晗提出:撰写研究论著要经过四个步骤:
       (1)有选择的进行史料卡片抄录,题目、出外不能漏;
       (2)按照题目类别的不同,进行分类归纳并辑成长编;
       (3)以史料长编为基础,依照自己的想法,撰写论文;
       (4)在论文的基础上,继续进一步的深入研究,编写著作。
       吴晗强调,抄录卡片必须由研究者自己动手抄写才起作用。在搜集、整理、记录资料等一系列过程中,研究工作者对资料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对进一步整理运用资料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


       所以要掌握基本资料,作者必须亲自做资料工作。
       吴晗便是亲自动手,采用抄录卡片法来搜集资料的。不论是正史、实录、别史都依次作了摘记,登记卡片,还把朝鲜的《李朝实录》以及其他相关的所有材料,全部摘抄,并且也全部自己手写,并作了分类。这些卡片为他的明史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史料基础。
       掌握史料的原则和方法
       在历史研究和教学工作中掌握大量历史资料是十分重要的。
       吴晗说:“史学工作者掌握史料,有两个要求,即广和深。所谓的广,就是基础知识广。无论研究中国史,还是外国史,对中国的历史都要有基本的了解,这样才能全面的把握历史面貌。
       与此同时,在掌握广泛的知识基础之上要进行深入研究。而所谓的深,就不只是广的问题,而且钻研要深,要尽最大的可能,掌握所有有关史料,把史料转变为自己的东西。”
       历史学家不可能像文学家那样可以凭着灵感来写文章。历史知识的积累是种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片面到全面的过程。


       吴晗主要通过抄书来掌握并熟记史料知识,
       他说:“我是提倡抄书的,抄书这一关很重要。不但眼勒,还要手勒。抄书的方法很多,有的记主要内容;有的是为研究某个问题;有的目前虽来不及研究,但材料很重要,有意义,就得记录下来。自己抄录的资料多了,重复的多看几遍,不仅可以加强记忆,也可以从中发现问题。”
       在史料的运用上,吴晗一贯强调史料和理论并重。史论结合问题是史学界长期存在的问题。新中国成立初期,史学界出现了忽视理论、空谈历史和论多史少、有论无史的两种极端倾向。
       史料派和史观派都各执一说,不可置否,他们所提出的观点都是有其合理的部分,但却都是不全面、非马列主义思想。
       吴晗认为史论结合应该是统一的,不应该一段史一段论,或者是有论无史,有史无论。理论和实际是相辅相成,互相影响的。理论和实际缺少的任何一方,都是不能成立的。我们历史研究者都要在马列主义的理论指导下,才能从资料中得出正确的结论。
       反之,如果光有正确的理论,没有实际材料,或者不和实际材料结合,理论也是空的。


       结语
       一方面,我们要有正确的理论为指导,同时也要具备丰富的史学研究材料,只有这样达到理论和实际并重。
       吴晗并非空谈史论结合的主张,在他的一些文章如《谈封建道德问题》、《谈曹操》、《厚今薄古和古为今用》、《论海瑞》等,都是吴晗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史观为主导,将理论和史料相结合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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