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反诈老陈"喊话全国警方求工作、"挖呀挖黄老师"被人造黄谣等事件登上热搜,引发网友对素人(网络术语,意思为普通人)意外走红后如何接下"泼天流量"的关注。实际上,类似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此前有多名"素人网红"都出现走红后面对突如其来的流量迷失自我,或被流量反噬。3月1日,上游新闻(报料邮箱baoliaosy@163.com)记者梳理了相关案例以及当事人的最新情况,并请专家对此进行了分析。

"反诈老陈"想重回警队

45岁的陈国平,原为河北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民警。按照他自己的描述,"做过刑警,缉过毒,干过反诈。"2017年他开始打击电信网络诈骗,尝试发传单、进社区和学校,反诈宣传效果并不如意。直到2021年在运营"反诈警官老陈"账号时,尝试与主播PK连麦,意外成功出圈,随之受到关注。

在运营"反诈警官老陈"账号的同时,陈国平也有个人账号,并开通直播打赏,结果引发后来的争议事件。据南方都市报报道,2022年3月27日,在一场直播中,有网友刷出333个"嘉年华",价值约100万元。对此,有网友质疑"您到平台来赚钱还是来做反诈骗的?"后来他称上述直播收入"会做公益捐赠",并晒出了捐赠证明和完税证明。但有关"嘉年华"的调侃,仍充斥他的评论区。

2022年4月8日,陈国平发布视频,称自己决定辞去工作。有人认为陈国平"辞职错把平台当实力""想当网红挣钱",也有人劝解"放过他吧"。他一度不愿再回应有关辞职的争议。曾有网友问他辞职后悔吗?他坚定称"不后悔"。

此后,陈国平在自己的个人账号继续发布新内容,进行直播,但自曝年收入、被指连麦时做不雅动作等问题,仍引起不少争议。

2023年11月10日,陈国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自称是"过气网红",热度下降很多,后来做吃播就是想维持热度,但也是想以此植入反诈内容,探索反诈新形式,但效果不佳。

2024年2月26日,陈国平发布视频,喊话求职竞聘协警:"如果敢用我、想用我、能用我的,可以和我联系,去做协勤或者是返聘。"同时他还表示,想继续从事反诈宣传。随后他向媒体透露,求职视频发出后,已有警方联系他。

"挖呀挖黄老师"已经离职

2023年4月,湖北武汉幼儿教育音乐老师黄琼,发布了一条教小朋友唱儿歌《小小花园》的视频:"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结果视频在"五一节"期间爆火。据统计,截至2023年5月3日,该视频点赞446.8万、评论46.6万,黄琼的抖音账号"音乐老师花开富贵"几天内涨粉超过300万。

走红之后的黄琼,在2023年10月开启直播带货。飞瓜数据显示:她在近30天内共开播5场,场均观看人次582.3万,最高观看人次814.8万,直播销售额100万-250万。但她直播同时开始掉粉,30天内粉丝减少近5万。

2023年最后一天,中国日报对黄琼进行了专访。黄琼称在走红之前已经怀孕,走红后受到很大的网络压力,为了孩子一直在保持心态平和。

另据封面新闻报道,从2023年下半年,黄琼就逐渐从线上走向线下:先后与随州网红文旅局长出镜推荐随州旅游、回到潜江老家出镜推荐小龙虾、到网红小杨哥的直播间互动等,还参加了2024年湖北卫视的春晚。

不过爆红之后围绕黄琼的争议不断,特别是今年2月底她更是被人造黄谣。黄琼本人发布视频回应:"已经收集证据,在当地公安局报了警,提供了证据做了笔录。"

2月28日,封面新闻采访黄琼所在幼儿园时,原同事称黄老师已经离职。2月28日晚间,黄琼在社交平台直播中再次回应:自己没有任何团队,背后也没有任何资本,都是靠自己和家属,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现在因为要照顾刚出生的宝宝,所以暂时从幼儿园离职了,但是以后还是要继续教音乐课。

"锦鲤女孩"关注度不高

2018年国庆期间,支付宝发布了一条抽奖微博,因为奖品丰厚,该条微博转发很快超过了300万,不少网友认为能抽中的人是"中国锦鲤"。2018年10月7日,网友信小呆成为"锦鲤女孩",抽中了这份大奖。

2019年2月,信小呆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2018年年11月,她已从原公司辞职,带上好朋友Sonia兑奖。二人目前已游历中国香港、中国澳门、日本、泰国等地。信小呆说,趁辞职的机会给自己放个假。信小呆当时心情很不错,曾表示:"每次我发的Vlog(视频博客)下面也都有写我每次出行的兑奖东西,兑奖的感觉非常好。"

2020年9月,信小呆在微博发起活动称1元转让"中国锦鲤",加上有合作方,奖品将比原奖品更丰厚,甚至可能帮助网友"实现财务自由"。不过很快微博发布公告称,信小呆合作方存在资质和虚假认证问题,信小呆作为发布者被禁言3个月、扣除信用积分20分。

2021年6月,信小呆再次发布视频,介绍了她中奖后的经历:辞职旅游了很多国家,花光了20多万积蓄,还刷爆了信用卡。她指出锦鲤奖品都是一次性消费,而且需要在1年内兑完。信小呆最后总结,总体来说她过得"不太好";现在只想找个合适的工作,还坦言曾患上了抑郁症。

这次表态之后,信小呆逐渐远离了媒体和大众视野,但她没有放弃更新微博。3月1日,上游新闻记者查询了信小呆的微博,发现她俨然成了审片达人,在微博大谈自己对近期看过的电影、电视剧的感受。

虽然目前信小呆仍有139.3万粉丝,但她所发微博的关注度不高:评论很难破100,点赞数很难破500。

"小马云"重回大众视野

2015年6月,江西吉安一位网友在路上拍到一个长相很像马云的小孩。没想到马云本人微博转发了这张图片,还附图评论:"还以为是家里人上传了我小时候的照片,这英武的神态,我真的感觉自己是在照镜子啊。"从此"小马云"范小勤一炮而红。

成名之后,范小勤家成为当地热门景点,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有村民接受媒体采访时透露:"一天至少来四五十人,像集市一样。"来访者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思,去围观、聊天、拍照。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2017年秋天,来自河北的老板刘长江邀请范小勤跟他走,承诺每年给他们家1万元,还会让他读书、考大学。范小勤的父亲答应了,范小勤也变成了视频里的"小马总":参加电视节目、时装走秀,上下学有汽车接送,身边有保姆照顾。

可惜好景不长,2020年底刘老板和范小勤解约,范小勤返回了老家。就解约原因,网上说法是范小勤没有利用价值了。不过"小马云"表哥黄新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有另一种说法:因为2020年底媒体报道范小勤现状后,河北当地政府介入,让范小勤回本地上学。

几年的网红生涯,没改变范小勤家里贫穷的窘境。2021年2月,范小勤办理了残疾证。经专业机构鉴定,他是智力二级残疾。同时当地民政部门还为范小勤全家办理了低保。

2023年10月,九派新闻报道了范小勤的最新近况:范小勤一家被远房亲戚表哥黄新龙带到永丰县城,卖大锅菜。范小勤年满16岁,已经上初中,每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到县城的店里,被大量人围观、合影、拍段子。

目前,范小勤重新回到大众视野,出现在了"小马云表哥"的抖音视频号中。3月1日,上游新闻记者查看了该视频号,有82万粉丝,内容大多围绕着范小勤一家进行。最新一期视频中,还出现了"小马云"不想拍视频与"表哥"拌嘴的内容。有网友评论:"今天的剧情内容不像演的。"

专家:普通人爆红要保持好心态

近年来,不少"素人网红"因为缺乏相关运营经验,多次上演"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的悲剧。就此情况,上游新闻记者采访了重庆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张小强,他分析了普通人能够一跃成为网红的原因:"当前的网络传播环境具有乌卡(VUCA)特点,即volatility(易变性)、uncertainty(不确定性)、complexity(复杂性)、ambiguity(模糊性)这四个英文单词的缩写,因而存在着极大的偶然性。一位普通人、一座城市、一个景点,甚至是一句话、一件事,都有可能突然成为传播的热点。加上热点有一定关注度后,平台又会通过算法助推,各路网络主体又开始蹭热度,所以流量呈几何级数增长,于是产生了‘素人网红’。"

就"素人网红"容易过气的原因,张小强认为:"首先,事情发展态势是易变的、不稳定,又因为复杂和不确定性,让人无法把握发展方向。素人一夜爆红是经常发生的现象,爆红后的运营却因为上述乌卡环境而难以把握。简单来说,就是偶然被关注和长期持续获得流量是两回事,后者需要持续的运营能力,部分素人不具备这个能力必然导致翻车。其次,素人爆红后往往想从事商业运营,这和原先被关注是两个不同赛道。原来关注他们的群体,可能并非现在的消费群体。还有素人成名可能是因为某种身份,现在身份改变,流量自然也会消退,不是每种流量都能转化成商业价值。最后,网民容易审美疲劳,关注点会转移,这也就让流量更难以把握。"

普通人一夜成名之后,应该如何避免悲剧收场?张小强建议:"普通人一夜爆红完全是偶发事件,建议保持好心态,不要抱着流量一定能带来泼天富贵的想法。即使要变现,也要寻找专业、有能力的MCN机构合作,有效规避各种风险。"

上游新闻记者 赵映骥 部分内容据封面新闻、南方都市报、中国日报、潮新闻、九派新闻等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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