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4年,一路败退的李自成面对几路清军的同时进攻,差不多已是有些手忙脚乱了,虽然此时他手下五虎大将:刘宗敏、刘芳亮、李守信、马世耀、辛思宗都在身边,但他还是有些拿不稳。
       到底是先行阻截北路之敌还是潼关之敌,他发现,自己事实上已经陷入了清兵南北两路同时夹攻的困境,无论他先迎击哪一路,似乎都面临着同样的危险。


       因此,他即使在决定了折返关中的决定后,仍然在洛川停留了十来天的时间,既不言进,也不言退,仿佛在等待观望,无谓地耽误时间。
       很显然,李自成在面对清兵多路夹攻因而被弄得进退失据的时候,虽然他有了折返关中的打算,却仍是想暂时不动,以观望战局的发展,从而最终决定增援何方。
       这样,李自成原来准备走陕北迎击清军的战略设想,随着形势的不断变化,他便犹疑不决、举棋不定,从而使自己在战局上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就在李自成停步于洛川等待观望的时候,他连接探马的报告,据称北路清兵在阿济格的主率下,由于要从蒙古土默特、鄂尔多斯等部族地方索取驼马,所以进军十分缓慢。
       而镇守潼关的则是五虎大将马世耀、辛思宗及李守信等人却又连连求援,说是沿河南一线的清军进军十分迅速。
       他们在主帅多铎的率领下,先行稳固了怀庆从而解了怀庆清兵之围,随即便由孟津渡过黄河,和大顺军的几路反击先绛激战于豫西地区。
       其时,先锋将军张有曾部正屯驻于宝灵城外,得知清兵一路西向,兵威甚盛,遂立即率部迎战,然而面对强大的清军,他压根儿就不是对手,刚一接战,便被杀得片甲不留,随即宝灵城便宣告陷落。


       于是,陕州等地便立即被清兵占领。
       面对这种不利的形势,李自成才终于决定同刘宗敏等率领增援陕北的部队折返关中。
       可是,当李自成和刘宗敏方才回到西安,准备第二日便立即驰援潼关的时候,参军顾君恩却又突然提出了一个以攻为守的战略。
       他认为,面对几路清兵的夹击围攻,无论先返战哪一路都实非上策,而且潼关之敌进军又是如此迅速,凭关固守总不是根本办法。
       因此他建议,为了分散清兵的注意力,尤其是解潼关之围,大顺军应以攻为首,先行出击,首先向中路正准备从山西渡黄河入陕的豪格部展开进攻,从而使清兵从潼关调开一部分兵力,这样,潼关守军再适时地出击,以打败此路清军。
       于是,李自成当即便接受了这一建议,遂和刘宗敏一道立马督率精兵从韩城渡过黄河,向山西的清军发起攻击。
       这一路大顺军在李自成的直接督率下,一渡过黄河便攻击前进,豪格所部清军正准备渡河入陕,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了保存实力,只得急速后撤。
       一部分兵力已撤至太原城下,而大顺军则凭借其突然性和人多势众的强大实力,先后攻克了晋西南的河津、稷山等地,并乘胜向锋州、汾州挺进。
       面对李自成的强大攻势,大同的清兵已大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为了躲避大顺军,便只好紧闭城门,凭城死守,一面则飞报多尔衮向其求援。


       可是,就在李自成准备进一步乘胜东进的时候,他却突然接到潼关守军的紧急求救信,据报,清兵占领豫西地区后,便马不停蹄、昼夜兼程,日前已进至离潼关20里路的地方立营,正准备进攻潼关关隘,潼关形势危急。
       迫不得已,李自成和刘宗敏只得率兵返回西安,和诸文武共商对策。
       却说多铎率领着强大的清兵抵达潼关外驻扎后,立时便准备展开进攻。而镇守潼关的巫山伯马世耀闻知清兵大至,便一边飞报李自成,一面则立刻同李守信、辛思宗和李牟等商量战守之策。
       他们议定:李守信和李牟二人守关,而马世耀与辛思宗二人则尽率精兵10万人马出关迎战。
       马世耀和辛思宗刚才率领大军开出关外,便与清兵猛将哈克哈率领的先锋人马顶头遇见。
       清兵的先锋人马反应极快,两下便摆开阵势,只见那哈克哈手舞梅花亮银枪,跃马出阵大叫道:“无耻的逆贼,还不快投降,免得天兵降至,汝辈死无葬身之地矣!”
       马世耀亦不答话,只是愤怒地挥刀纵马,直取哈克哈,而那哈克哈则亦是同样的挺枪迎战。
       一时间,只听得潼关之外的方圆几十里内,金鼓齐鸣,喊杀连天,马、哈二人大战三十余回合,竟不分胜负。后面辛思宗看见清兵十分精锐,他遂率了人马由左侧斜冲了上去,登时便杀败了清兵的右翼。
       哈克哈大惊,急待分兵迎敌之时,马世耀却趁着空子突然奋勇追杀上去。哈克哈前后照应不来,一时心慌意乱,措手不及,竟被马世耀一刀斩下马来。
       于是,马世耀和辛思宗魔兵上前,奋力直追,直杀得清兵抛盔弃甲,落荒而逃。
       马世耀等追赶了十余里地,这时,却忽然见前面尘土高起,喊杀连天,霎时间,便见清兵人马铺天盖地掩杀而来。


       那为首一员清兵大将,舞刀跃马,大叫道:“贼将何人,气焰如此嚣张,还不快快上来领死!”
       马世耀一面命令辛思宗督住后军,自己则飞马出阵,大喝道:“满鞑子,还不快快通报姓名,你马爷恭候多时了!”
       只见五员清兵大将高声骂道:“吾乃大清国平贼前锋都统贝勒尼堪是也,我朝大兵兵临城下,贱将若不早降,后面多铎王爷大兵开至,汝辈便是有命难逃的了。”
       马世耀一听便又大怒道:“满鞑子,你有多大本领,竟在这里空口胡言,来,来,来,看刀便是,少说废话!”
       说时迟,那时快,他便一把刀,一匹马,飞奔出战,直取贝勒尼堪。贝勒尼堪则立即舞刀迎战,二人你来我往,以刀对刀,大战五、六十回合,相持不下,恰在这时,多铎便亲督大兵赶了上来,一时间,只见清兵万马奔腾,势如潮涌,直向大顺军的中坚围杀了上来。
       马世耀立时便惊诧不已,忙催辛思宗上前接战,然后二人便指挥属下人马奋力拒战。
       一代悍将马世耀力战而死。
       可是战罢不多时辰、眼见将士死伤越来越多,再不退兵便有全军覆没了,遂且战且走,只好退兵,而且这时天色已晚,黑夜将至,残兵败将退入关内和李守信及李牟等凭关死守。
       是夜,李自成和刘宗敏恰好亲率援兵赶到。


       李自成一来便一面安抚将士,让其誓死血战、奋力拼杀、一面则犒赏三军,将帅校尉,每人各赏银10到1两不等。然后,他又立即召集守关大将,会商守关之策,并当即决定,第二天由刘宗敏担任主攻,定要将清兵打个落花流水。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清兵主帅多铎便亲督大军,开始擂鼓进攻,其协调的镶黄、正蓝、正白三旗兵协力并进,耿仲明、孔有德督率的汉兵营则分协两翼,蒙古固山额真格图则统领蒙古旗营,殿后跟进。
       李自成眼见清兵来势凶猛,便当即命令马世耀和辛思宗二人分率精兵1万,张两翼与清兵接战,刘芳亮则督住后军,刘宗敏则尽率大顺军主力直冲清兵中军主力迎战多铎。
       布置甫定,双方的人马便立时犹如潮水一般,分头并进,一涌而合,李自成则身着青色长衫,头戴毡笠,站立于关上一高台处,亲自擂鼓,为大顺军呐喊助威。


       一时间,但闻关内关外,金鼓咚咚,喊杀连天,尘头高起,日夜天光,那阵中先是被荡开几条血路,可转瞬之间,却又复合在一处。随着金鼓之声,清兵的喊杀之声则一浪高过一浪,可是,只顷刻间,清兵的旗帜即又突然朝东南一带纷纷倒退了下去。
       稍顷,但闻喊杀之声又起,东南角上又是鼓声大噪,大部人马又突然奔涌了上来。
       原来,当两军交锋之时,双方皆殊死鏖战,刘宗敏奋勇冲锋,首先杀败了清兵。多铎眼见清兵大有败退之势,立刻亲赴前敌,手斩逃将三员,清兵遂一起复攻而上,大顺军抵敌不过,遂一路败退下来。
       多铎眼见大顺军已败,遂急调精锐铁骑和弓弩手蜂涌追杀,立时间,强弓硬弩,铁兵锐甲,势不可挡,辛思宗在败退之时躲避不及,中箭身亡,李自成眼见属下被打的惨败,只得一面摇头叹息,一面则鸣金收兵。


       多铎大获全胜,遂分兵数路,直趋潼关关下。李自成立即命令以大炮向其猛轰,滚木擂石亦倾泄而下,清兵人人奋勇,前仆后继,兵威甚猛,但是,鉴于关隘险固,终是难越雷池一步,多铎只好暂时扎下大营,寻以对策,再行攻关。
       停止进攻后,多铎一面命令属下急速休整,一面则紧急飞调数十门红衣大炮,配合攻关。
       李自成亦同样在关内调兵遣将,整饬军纪人马,并将一员拒战不力的偏将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而且决定,他本人亲自挂帅,尽督刘芳亮等人挑选数万精兵准备趁夜出师,尽踏多铎大营。
       到了酉时初刻,天气却忽然乍变起来,只见狂风大作,走石扬沙,多铎中军帐前的一面帅字大旗登时便被刮了下来,一直卷到西北方向去了。
       大顺军的士卒将此情况立即报告了李自成,他不禁欣喜异常,想那多铎的帅旗既倒,那便是溃败的时候到了,于是这便更增加了他趁夜出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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