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8月21日)晚上7点多,萧山闻堰街道黄山新村篮球场内,篮球场左右半场都有人打着球,中间一小块空地,有人领头跳着有氧操。

(黄山新村运动场地)

篮球场外,有两队人在跳着广场舞,一位大伯说,“我老婆每天都去跳。”

前天,一条视频在网上突然爆火,视频中,一群篮球少年和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因为场地问题引发争论,民警正在调解,“你们让出一个小时,她们跳好后你们打”。

七嘴八舌中,依稀听到一位少年说:“这是公共场所”,大妈们说:“你们是滨江过来的,这是我们黄山村的”“从下午2点打到现在了”等。

前天傍晚,橙柿互动记者去黄山村进行核实。

少年:我们是来澄清的

寻找视频中所涉的篮球场,并不好找。

闻堰街道黄山村,是萧山当地人口规模最大的一个行政村,在三江口北面,西面濒临钱塘江,北与杭州城区相连,因境内有座黄山岭,所以称为黄山村。

按导航找到了黄山新村篮球场,“不是我们这的”,正打篮球的三四个少年看着大约十四五岁样子。

“他好像认识其中一个”,一个少年拉来另一个小伙伴,小伙伴看了笑着说,“哇,上热搜了啊!好像是樟树村那边的。”

我们跟路边烧饼摊打听,老板娘一边夹着烧饼一边指路:“是有一个篮球场,跳广场舞也在那”。

十字路口拐弯处,有个值班岗亭,往里走大约300多米,有个篮球场,场外空地上,一群中年女子正跟着音乐翩翩起舞,铁丝网围着的篮球场内,左右两边都有人打球,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其中还有几个女孩。

(桥南村运动场外大妈在跳广场舞,场内有人在打球)

这里正是视频中所涉地方,属桥南村。

“一般6点多过来,打到8点就回家了。”一个在场边休息的男孩说,他来自安徽,“我是寒暑假过来,会打下球”,他们中大多来自安徽、河南等地,大多是住在附近,“我们都是自己看着网上学的,没人教”。

(打球的少年们)

一位穿着黑白花点连衣裙的大妈走过来,说:“我们想说明下情况”。

正说着,一群少年跑过来,为首的一个气喘吁吁地说:“你是记者吗?我们过来澄清下。”

正是视频中的那群少年。另一个稍瘦弱点的男孩说,“我们来澄清下,我们没有从2点打到8点,没有霸占打6个小时。”

大妈看到少年们,也许想避免矛盾吧,走开了。

“现在同城热搜第二了!刚才第一!”大家管为首的少年叫“晁盖”,他拿出手机,“我去下面澄清,被网友骂了。”

(打球的少年们)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来采访?”我好奇问。

“群里有人说了,说记者要来采访。”“晁盖” 说。

“宝宇”说,早上,他接到电话,“说你们上新闻了”,几个小伙伴一商量,想在网上留言说明下情况,但效果并不理想,后来看到群里有人说记者来采访,他们就各自骑车赶来了。

少年们大多住在滨江,只有一两人住在萧山,这块场地其实位置偏僻,从滨江赶过来骑车要30分钟左右。少年们大多十五六岁,下半年就读高一了,有的下半年读高二。

“我从小就在这里了”,“子桓”老家在安徽宿州,初中时曾是学校篮球队队员,打“小前锋”位置,他的爸爸是网约专车司机,姐姐在读大学。

其他少年和子桓情况差不多,都是从小就生活在杭州,在杭州上学。父母在杭州打拼多年也算落了脚。

此前,我们了解到,在8月20日那场争执前,还有一次因为打篮球和跳广场舞起了争执,“不是我们,是另外一帮打球的”,少年们说。

少年们说,第一次“纠纷”,发生在8月19日。这边本地的叫了几个在滨江的一起打球,下午开始打到晚上,跳广场的大妈们想跳舞,大家起了争执,“有个阿姨说让他们去死,有个打球的就生气了,踢了音响,后来阿姨们报了警。”“宝宇”就住在附近, 当天,他也去了。

第二次纠纷也就是视频中那次,发生在8月20日。大家约好一起打球,下午2点多,“宝宇”先去球场等,到6点左右人才到齐才开打。到了7点左右,大妈们过来说她们准备跳舞了,要跳一个小时,“她们就把音响放在篮球架下,我说可以放在那边吗,她们没说话,我当时在往篮球框里投球,球落下来就打到阿姨身上了”。

双方争执由此而起。

“说你们是外地来的,这是她们的场地,她们都有股份的”,“宝宇”说。

这次,大家没报警,派出所巡逻队员正好经过,出面做了调解,后来大家都各自散了。

大妈:我们在这跳了13年了

“我们在这跳了13年了”,跳广场舞的一位大妈说,村里固定的跳舞队大约有20多人,大都年龄在60多岁,有几位五十来岁,“我们每天晚上从7点跳到8点,就一个小时。”

虽然是个不成文的约定,但大妈说,本村孩子一到时间就不打了,会让出地方,“都是和平协商的。”

“村里也支持我们跳广场舞”,大妈说,刚建篮球场的时候,村里还在场边上用石板做了一个“小屋”,里面有通电装置,可以让她们放音响,“后来篮球场围起来后,这个地方也不通电了”,音响后来也变成蓄电池式的。

(已经废弃的充电“小屋”)

大妈们也侧面证实了前述少年们的话:从2点打到8点的事发生在8月19日。“有几个从滨江赶来打篮球的小孩从2点一直打到七八点,还不肯让出来。”一位大妈说,“小孩子踢坏了我们音响,我们报警了。”

“民警来了后,小孩子说自己因为情绪冲动,想私下解决赔50元,可我们音响买来要1000多块,我们20多个经常在一起跳的姐妹平摊的,我们说不行的。”

后来,民警让大妈代表和踢音响的少年一起去派出所做协调。一位大妈说,调解下来说赔300元,目前还没赔。“今天跳舞的音响,是跟别地方跳舞的姐妹借来的,我们下午赶过去搬来的。”

8月20日那次,大妈们说,“我们要跳舞了,篮球砸到了一位姐妹的头,吵起来后,正好边上有警车路过,我们就找警察来协调协调”,有大妈认出其中有前天来打球的小孩。

据大妈说,前天下午,她们领队接到村委会的电话,约她们过去商量,“说我们纠纷的事情上了网了,有热度了,村委会也关注到了”。村委会和大妈们商量,想让她们在篮球场外面的空地上跳舞,“他们下午紧急处理,把花岗岩瓷砖打磨,把光滑的表面磨磨掉了,这样不会滑倒”,所以晚上,她们就在“新场地”跳了。

(大妈们在“新场地”跳舞)

大妈们说她们对小孩子们来打篮球没意见。不过,有的认为有时候,小孩子们打球打得比较晚,吵到边上的住户休息,“有时候晚上10点多还在打”;有的认为,“篮球场是村里建的,我们每个村民都有份的,主要还是为我们村民服务的。”

去篮球馆打球起码要38元/人

武先生来杭州打工几年,一年多前搬到黄山村,是名网约车司机,平时收工早的话,他也会散步到场地转转,“晚上这人很热闹的”。

8月19日那次争执,他正好在现场,“当时他们围着孩子说那种话,孩子毕竟还小,怎么这么说呢?”

晚上9点30多分,篮球架下,两个十多岁的少年和几个七八岁的小孩一直专心致志地打着球。

小周和著名篮球运动员周琦名字发音一样,下半年读高二了,知道这里可以打球,是有天他骑车经过发现的,就告诉了“球搭子”,他们和前述少年们不认识,“大家来打下球也没什么吧,本来这里就是开放的啊。”

从采访情况看,尽管位置不好找,但从滨江赶来打球的少年还不少,靠的是人带人,住在黄山村的少年叫来了小伙伴,就在圈子里渐渐传开了。

赶来的少年们平时也会在滨江东冠社区和冠山路一带的篮球场打,但打球人太多,有时也排不到,“很多是大人打,我们打不过,他们都是冲撞式打法”,而去篮球馆要收费,最少的也要每人38元,高的话是每人50元,打篮球是团队运动,以8人计,一次起码要300多元,现在又是暑假,少年们每周起码打三次,“我们都没钱”。

(打球的少年们)

村里将实行场地预约制

磨平的空地,横向约宽六七米,纵向和篮球场长度一致,“大小够是够的”,不过,大妈们还是感觉篮球场内的地面感觉舒服,“还是希望每天7点到8点可以到篮球场跳舞”。

记者联系到黄山村书记孙金高。

孙书记介绍,黄山村现下辖6个自然村(原本9个自然村,有3个自然村村拆迁),现有外来人口1.3万多人,本地村民6800多人。

“不是向社会开放性质的篮球场”,孙书记说,2019年,黄山村多方位改建、升级,村经济合作社投资建了三个有规模的多功能休闲娱乐运动场所,“边上有公园、还有休息的回廊等”,仅运动空地面积达400平米,“主要是给本村的村民使用,他们早晚打太极、打篮球、羽毛球,轮滑,跳健身操等。”三个有规模的场所分别在黄山新村、桥南村、樟树村。像桥南村,是在原本村民运动的地方重新改建的。

孙书记说,他们关注到网上视频后,一方面做大妈思想工作,一方面采取紧急措施,“本来想在花岗岩上铺塑胶地板,但没有这个做法,所以就想把花岗岩打磨下,是考虑防止大妈们滑倒。”孙书记表示,已和大妈们协商好,先在蓝球场外跳舞,过段时间,他们再铺设塑胶地板。

大妈提到的供电箱停电问题,孙书记说,因为此前发现有人私自拉线,怕有安全隐患所以后来就停了。

另据村民反映,场地原本装锁定时开关门,孙书记说,是因为发现有人剪开铁丝网去里面晾晒衣服、被子,“我们最后决定还是敞开。”确实,记者在现场看到铁丝网有几处人为扳开的“破窟窿”。

对有人从滨江等其他地方赶来打篮球,“我们欢迎的,也说明我们村里这些设施受到大家喜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孙书记也提到了场地使用时间问题,“边上有住户,我们以前规定,夏天到晚上10点,冬天到晚上9点结束,希望其他地方来的也能遵守我们本村规定”。

(晚上9点,场地上还是很热闹)

三个有规模的体育场地,都建在村民居住点边上,并非大马路边,三块场地铁丝网上都挂有告示牌,内容为提示大家在22:00前结束运动。

(运动场进门处挂着告示)

一方面是名声在外,赶来打球的人多,一方面是本村村民活动运动,如何双方都能保障呢?

记者了解到,黄山村还将推出场地“预约制”。孙书记说,他们新做了告示牌,告示牌上增加了网格员电话,结束时间也提前到9点,“希望来打球或其他体育运动的,能提前报备预约下,建议大家交叉进行。”

(新的告示牌)

桥南村的预约电话是:13606712330,网格长:叶定方;另外两个场地联系人电话:华伟东,13967192188(樟树村);韩裕亮,13968147122(黄山新村)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记者 杨丽

实习生 谢韵儿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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