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18世纪，“塑造形象”是一个用来给别人留下好印象或坏印象的词语，也是一种评估他人职业、地位、举止、品味、身份的形式。

英国大使格兰瑟姆勋爵围绕“塑造人物”的焦虑和挫败感，展示了物质文化和素养在 18 世纪后期专业（特别是外交）、社会和性别身份的构建和谈判中的重要性，并提出了“焦虑的男性气质”范式。

本文通过对外交官托马斯·罗宾逊、第二任格兰瑟姆男爵的信件、档案研究，探讨格兰瑟姆如何利用他在马车设计方面的物质知识，来协商对担任精英职务的男性身份、物质文化相互冲突的推动作用。

物质包装

自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历史学家一直在思考早期现代人获得物质财富的内容、方式和原因。虽然 20 世纪晚期的消费者研究通常将女性作为消费者，但历史学家们热切响应玛格特·芬恩在2000 年提出的探索男性财产并挖掘消费技能和丰富的物质世界。

自 2010 年以来，性别消费和物质商品的历史学家，将注意力转向了为获取和使用这些财产而部署的物质知识和识字消费者。如今，男性物质文化史是一个丰富且不断发展的领域。

最近关于 18 世纪男性物质文化的研究，考虑了男性对服装、葡萄酒、银器、纹章瓷器、靴子和酒碗的浓厚兴趣。

在某些研究中，男人与商品世界的接触使他们能够表现出从丈夫和父亲到士兵和土地所有者的各种男性社会身份，历史学家对这些身份的调查揭示了男性的私人身份和公众角色之间的相互关系。

尽管有这些数据，但研究 18 世纪消费和男性气质的历史学家，更关注社会地位对经验和实践的影响，而不是职业身份。当然，这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仅是你拥有什么职业，而是你是否拥有这些都是近代早期等级社会组织的物质条件。

笔者认为：早期的定量清单研究考虑了职业的共同、不同的消费者行为及其物质财产，但缺乏本研究旨在产生的定性分析。

以亚历山德拉·谢泼德的“焦虑的族长”范式为例，详细描述了 18 世纪中等男性对其信用、财务不安全以及社会和商业地位的焦虑，突出了现代早期社会信用和个人声誉所反映的社会和经济身份的脆弱性英国。

因此，中等和精英人士都明白，商业、专业和社会进步是通过人际关系和关系形成的。

正如芬恩关于英印殖民赠与的研究表明，家庭赠与交换可以获得显著的经济、政治和专业优势。通过男性气质和物质性来审视外交文化，使这项工作能够探索格兰瑟姆如何驾驭他所居住的“私人绅士”和“国家代表”的角色之间的脆弱区别。

格兰瑟姆理解贵族外交官的这种复合身份，在乔治·罗姆尼于1780 年返回英国时所画的肖像中，阿兰胡埃斯的西班牙王宫，被描绘在格兰瑟姆身后，若无其事地斜倚着。

笔者认为：格兰瑟姆一定敏锐地感受到了他在 1771 年首次担任大使的压力。

他的父亲罗宾逊，第一代格兰瑟姆男爵，由于他在 1730 年至 1748 年期间成功担任维也纳哈布斯堡王朝宫廷大使，于 1761 年被封为贵族，他父亲于 1770 年去世，就在他上任前几个月。王朝血统和个人 、职业 、继承一定给格兰瑟姆带来了额外的压力，要求他成为大使人物并不辜负精英的期望。

“物质素养”，在 18 世纪物质世界的研究中具有多种含义。

格兰瑟姆的材料知识，他自己在“正确”设计、室内装潢、装饰品和马车类型方面的专业知识帮助实现了他的职业身份。毕竟，正如海伦·雅各布森展示成功的那样，这是对欧洲外交官的一项职业要求，要求消费得体。

笔者认为：这项工作较少考虑男性拥有哪些物质知识，而是考虑他们如何利用这些知识来驾驭这一时期身份的形成和表现，尤其是考虑到 18 世纪的性别、专业和外交身份。

精英人士，通常不是物质产品的生产者或制造者，尽管通常是设计师，他们利用他们的物质知识来协商社会身份中相互冲突的吸引力和紧张局势。

雅各布森认为，到 18 世纪初，外交官的物质文化对外交越来越重要，大使服装、马车和珠宝的文化重要性扩展到他们的住所和更广泛的消费活动。

虽然雅各布森 17 世纪晚期的外交官们热衷于采购有助于他们融入当地和宫廷精英阶层的物质商品，但大使们并不只是效仿或大肆消费本土时尚。他们通过与国内外大使同行的物质区别来打造“皇家代表”的身份。

这项工作在大使身份的构建过程中明确讨论了男性气质、物质知识和素养。格兰瑟姆与他的斯图亚特前任不同，他从自己的钱包中购买了他的大部分大使财产，包括他的教练。

1770 年代，格兰瑟姆被期望花钱购买的华丽华丽的大使时尚与他自己的物质品味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后者是由 18 世纪晚期英国精英男子气概的更为谦逊的表达所启发的。

笔者认为：物质性在 18 世纪后期男人的身份形成和表现中所起的作用，通常是令人担忧的。“塑造人物”这个短语与一种自觉的身份建构有关，具有特别的物质动力。

关于 18 世纪职业物质文化的讨论，主要集中在与帝国扩张相关的那些方面。同样，对陆军和海军等全男性职业子群体的研究使用物质对象，来更好地理解职业男性身份的原则，但在方法论上，更多地关注作为来源的对象，而不是男性与事物的互动。

正如过去十年关于外交物质文化的研究表明的那样，全球物质对象对于外交官的软实力至关重要。通过关注“塑造人物”的外部压力和外交官的情绪，这项工作以外交官生活经历的物质性为中心。

在这些个人和职业社会身份发生冲突的时刻，格兰瑟姆的物质素养对他以及他成功的谈判和大使职位的表现最为有用。

是以，我们可以通过分析格兰瑟姆在 1771 年至 1779 年担任驻马德里大使期间的通信中，讨论的马车消费来检验男性的身份和物质素养。

1738年11月，格兰瑟姆出生于维也纳，是第一代格兰瑟姆勋爵、驻维也纳哈布斯堡宫廷大使罗宾逊和妻子弗朗西丝·沃斯利的长子。格兰瑟姆在 1760 年至 1770 年担任基督城议员，政治生涯很成功，在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后，他于1770年11月进入上议院。

1779 年与西班牙宣战后，他回到英国并结婚，经过多次求爱，他与玛丽·约克夫人于 1780 年结婚，二人育有三个儿子，生活相对幸福美满。

格兰瑟姆居住在家庭所在地（克里斯托弗·雷恩爵士在约克郡里彭附近的纽比庄园）、白厅庭院的格兰瑟姆宅邸和普特尼希思的格兰瑟姆宅邸之间，他于 1786 年 7 月 20 日在那里去世，年仅四十八岁。

在贝德福德郡档案和记录服务中心的瑞斯特公园，收藏中保存的19 世纪罗宾逊家族的信件，是一个丰富但经常被忽视的精英信件和细节库，格兰瑟姆 18 世纪小贵族广泛的政治和社会网络才逐渐广为人知。

格兰瑟姆曾寄信给西班牙的弟弟弗雷德里克和妹妹安妮，在他八年的任职期间，格兰瑟姆和他们在信件上非常重视情感，以维持他们的关系。弗雷德里克还担任格兰瑟姆的代理人——在伦敦为西班牙宫廷采购外交礼物。

兄弟俩给安妮的信件详细介绍了他们在西班牙的时间、宫廷的活动和动向，以及对罗宾逊一家庞大的家人和朋友网络的健康和福祉的询问。兄弟俩还在通信中就商品、商品的材料质量、设计、使用和获取进行了大量讨论。

值得一提，检查围绕物质对象的情感语言，早已并在格兰瑟姆的“塑造人物”。

在十八世纪的文化中崭露头角

“塑造人物”，表示身体的形式和运动——这与我们现代对“人物”一词的用法很常见。对于君子的培养，约翰·洛克主张“能吃苦耐劳的强健体质，对立足于世的任何人物来说都十分重要。

18 世纪世界的“塑造形象”，就是在一个异性恋规范和父权制社会中归因于并表现出一套特定的期望和特征。“塑造人物”是在特定的、规定的条件下完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男人都希望不辜负他们对自己职位的期望，而且许多人在选择生活方式时确实忽视了家庭和社会的意愿。

笔者认为，“塑造形象”在测方面反映了该词在 18 世纪最常见的用法：社会抱负和物质抱负。十八世纪的人们沉浸在信用、商业和消费主义文化中，敏锐地认识到只有通过个人投资才能实现社会和职业进步。

历史学家已经很好地记录了新兴消费社会中这些日益增长的社会保守焦虑，在这个社会中，新形式的财富获取和新的消费模式与使用新的开创性技术和全球原材料制成的“新颖”商品的到来和扩散相结合。

在一个新兴的资本、信贷和全球商业世界中，财富可能会迅速增加，也可能很快失去，这种现象模糊了等级区分，人们认为对物质对象拥有敏锐的品味可以展示并经常起到警示作用。

格兰瑟姆对“塑造人物”的用法较少关注抱负，而更多地关注期望，以及对精英男性不辜负社会和家庭期望以“塑造人物”的要求。毕竟，格兰瑟姆希望“摆出面子”，而不是做秀。

正如评论家认为中等人不应该超过他们的收入、追求超过他们分配的职位一样，精英人物也不应该成为物质奢侈的诱人危险的牺牲品。

笔者认为：这种竞争性炫耀性消费的观点一直主导着性别消费主义的历史。

虽然，中等奢侈消费的增长被认为模糊了早期现代社会秩序的区别，但精英的奢侈被指责为外国的、异国情调的、重要的是没有男子气概的奢侈的柔弱。

精英男性为了保持在社会、性别等级制度顶端的地位，他们必须精心打造自己的形象。

外交官和大使教练

马车是很有用的工具，既可以用来思考外交官身份的重要性，也可以用来观察精英阶层是如何协商身份冲突的。毫无疑问，教练是精英生活方式不可或缺的商品。

物质上的辉煌和华丽的教练是一个独特的强大的标志：财富，特权和品味。

外交背景下，教练是 18 世纪外交官物质组合中的明珠。虽然斯图亚特外交官们可以期望王室为大使的装备买单，但随着 18 世纪的发展，这越来越成为大使自费的一部分。在国内，私人客车所有权是少数富人的专利，他们避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例如邮政客车和马车，这些都是许多中等旅行者的专利。

但在精英阶层中，仅仅拥有一辆马车并不一定是社会地位和经济特权的标志。购买和维护适合城镇和乡村道路、国内和大陆旅行的迷人车厢系列，修理、维护、马车夫、马夫、制服、马匹、饲料、蹄铁匠、马厩、马具和滑车的年度成本几乎总是比马车本身贵。

真正只能与房屋和服饰相提并论的是，马车是精英地位的独特而公开的展示。一辆破旧的马车、笨拙的彩绘徽章、马匹修剪不当或马夫衣着不整都可能削弱精英家庭对声望和辨别力的要求，甚至富有的贵族在维护他们的马车时也欠下了巨额债务。

教练具有特别男性化的吸引力，因为他们结合了精英男性的重要物质偏好；教练的华丽和辉煌只能与其技术结构的复杂性和工艺质量相匹配。

笔者认为：格兰瑟姆的信件，揭示了他从与他的车身制造商和他的同行在时尚、技术组件和结构方面频繁而冗长的通信中获得的全面的材料知识。

而教练是男性消费专业知识和物质知识的巅峰之作，但没有柔弱奢华的潜在污染。男人是参与消费者和马车建造的活跃学生。

重要的是，教练们还谈到了精英男子的机动性和独立性。由于其规模和费用，教练被视为丈夫的财产，已婚妇女的教练所有权在英国普通法保护下受到限制。

“私人绅士”教练的相同代表和联想权力与大使教练一起工作。1701 年，时任马尔伯勒伯爵的约翰·丘吉尔被威廉三世派往海牙，担任首席谈判代表，在英格兰、神圣罗马帝国和荷兰共和国之间结盟对抗法国——这项条约导致英格兰卷入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 (1701−14)。

在启航之前，马尔伯勒立即下令对他的“伟大马车”进行结构和装饰改造，并让他的马车制造商在马车上添加了超过 14 个伯爵的皇冠。

笔者认为：马尔伯勒个人高贵的身份对于他作为熟练的外交官和谈判者的物质表现很重要。这位外交官在上任之初的正式教练队伍体现了民族品味、专业知识和技能。

1771 年抵达西班牙宫廷后，格兰瑟姆立即翻新和装修他在马德里的大使官邸，他早期的信件描述了为招待政要和朝臣而准备的财力和情感投资。格兰瑟姆还委托伦敦马车制造商约翰·赖特 为一年一度的宫廷游行进入埃尔帕德罗宫 提供了盛大的马车。

即使对于像格兰瑟姆这样富有的贵族来说，这也是一笔不菲的财政支出。它们是用于高度仪式化和庆典活动的精致、华丽和笨重的交通工具，这种功能加剧了格兰瑟姆作为外交官的焦虑和沮丧。

格兰瑟姆和他的兄弟弗雷德里克抵达后，适应西班牙人的口味显然很困难。1771 年 9 月末，弗雷德里克向安妮抱怨说，他们的马车制造商“拖延得太久了，如果它在 12 月 9日之前不在这里，那么在 12 个月的那一天之前都不会被通缉”。

辉腾——四轮敞篷马车，由车主驾驶而非马车夫驾驶——于 1760 年代出现在英格兰，是精英时尚和奢华的巅峰之作。客车和四轮马车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马车，为不同的目的而设计和驾驶。

盛大的马车专为排场、游行和环境而设计，而辉腾则是为享受驾驶乐趣的年轻精英消遣而设计。

格兰瑟姆信件中讨论的三辆马车——敞篷马车、邮政马车和晚会马车——揭示了个人和专业材料识别的复杂性，但也指出了格兰瑟姆在两种身份之间进行选择的类型。

大使教练佣金

尽管格兰瑟姆的物质挫折标志着与雅各布森早期王室仆人的时间顺序背离，但研究格兰瑟姆为西班牙宫廷和外交使团采购英国教练的情况表明，对这位早期现代外交官的物质需求持续存在。

在 1779 年 6 月写给腓特烈的一封信中，格兰瑟姆利用他对西班牙宫廷和典型马车设计的了解，为撒丁岛大使委托了一辆完美的四轮马车。

格兰瑟姆在马车设计方面的物质知识和他对不同辉腾设计的物质素养——以及它们如何表达不同的阳刚之气——在这里显而易见。

笔者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格兰瑟姆正在努力将西班牙的物质品味英国化。他的客户的喜悦证实，熟练运用物质素养是成功外交官的一项关键技能。

结论

对于格兰瑟姆来说，马车表达了他自己的社会地位、职业成功和高雅品味，因此有助于塑造他的大使形象。

格兰瑟姆的信件揭示了他成功“塑造人物”所需的材料素养，并展示了他如何驾驭不同油漆颜色、装饰用纺织品和模型设计的选择。

笔者认为：格兰瑟姆的消费一部分是他个人品味和物质偏好的表达，另一部分来源于职业的压力，但这与男性物质朴素的理想越来越不一致。

毫无疑问，他作为外交官的职业性质加剧了格兰瑟姆获得成功的压力，并加剧了人们对他的财产和委托在西班牙宫廷的到来和接收的焦虑。

公职让格兰瑟姆在英国作为贵族和政治家的权力和声望得到了体现，从而促成了他的个人身份、知识和人脉通知，并支持他的外交生涯。

这暴露了男性身份和物质认同的多样性和不稳定性，尽管是在非常专业和特定的背景下，因为私人购买“面向公众的商品”必须投射出制度身份和国家声望。

某种程度而言，公共代表和私人绅士之间的区别很模糊，因此必须进行合理商议谈判，才能保障综合完善运行。

参考资料：

《英国和美国的性别、品味和物质文化，1700-1850。纽黑文，耶鲁大学出版社，2005 年》

《消费者社会的诞生：十八世纪英格兰的商业化。布卢明顿：印第安纳大学出版社，1982 年》

《消费辉煌：17 世纪英格兰的社会与文化。剑桥大学出版社，2005 年》

《中庸之道：英格兰的商业、性别和家庭。1680 – 1780 年，伯克利：加州大学出版社，1996 年，第 22–45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