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8分！像油画里走出来的意大利女导演，拍出了最美的盗墓片

去年戛纳电影节上最美的电影，是来自意大利女导演阿莉切·罗尔瓦赫尔的《奇美拉》。 它是一部盗墓片，聚焦于伊特鲁里亚的一个盗墓团伙，视听感受非常独特且迷人，有些画面美得让人沉醉。 该片得到了戛纳金棕榈奖的提名，并未获奖，然而这对阿莉切·罗尔瓦赫尔来说，或许并没有什么遗憾。 早在2014年，她的另一部影片《奇迹》拿下了戛纳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 2018年，阿莉切导演的《幸福的拉扎罗》获得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最佳编剧奖。 这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性导演，就像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这部电影带给我前所未有的观感。 在打开这电影的时候，我对它一无所知，没看简介。 它的开头是非常写实的，步调扎实而缓慢，看了一会仍对影片主题毫无头绪。 这位脏兮兮刚从监狱出来的忧郁又暴躁的男人，他是谁，又将走向何方，我不确定是否会感兴趣，跟着这位主人公走进一个陌生的世界。 但还是被这部电影的独特气质所吸引。 胶片的质感，随着情景变换着不同的画幅，光影色彩都是那么的好看。 像中世纪游吟诗人那般，弹奏着乐器，吟唱着歌谣，以类似“评弹”的方式讲述着盗墓人的故事。 金属棍在三角形的乐器中游走，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乔什·奥康纳饰演的男主亚瑟，是一位有着神秘天赋的男人，像《盗墓笔记》里的吴邪，亚瑟会分金定穴之术。 不过他的能力不同于吴邪，凭借祖辈传下来的盗墓经验与五行知识来推断墓穴方位，而是靠着神秘的天赋本能寻找古墓。 亚瑟的身体对古墓有着非常敏锐的感应能力，拿只树杈寻找墓穴，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每当他寻到古墓时，电影的影像就会发生180度倒转，他整个人就会眩晕倒下。

亚瑟是个身份不明的外地人，大概是个英国人，他的外号就叫“Englishman”，在这个盗墓团伙中，亚瑟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这得益于他的神秘能力。 他既不住在城内，也不是住在城外，而是在城墙的位置上，搭建的简陋小屋，这为他提供了栖息地。 他从狱中出来后，主动去见的第一个人，是一位老夫人。老太太虽然半边身体瘫痪，但依然精神矍铄，给予了亚瑟母亲般的慈爱与关怀。 牵系这位老人与年轻人之间的线，是贝尼亚米娜，老夫人的女儿，亚瑟的女友，她下落不明，大概率已不在人世。 这栋房子已然非常陈旧，下雨天漏雨不停，女儿们劝老夫人搬离此处，老夫人不肯，如果贝尼亚米娜回来，找不到她们怎么办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奇美拉，这是他们试图实现却永远也无法找到的东西。” 亚瑟的奇美拉，便是贝尼亚米娜。 作为盗墓者，他既不醉心于探险，也不爱财宝金钱。 穿越重重墓穴，或许他只是在寻找贝尼亚米娜。 那不仅是一个男人的爱情理想，而且寄托了更加抽象同时又更加细微的与此间生命息息相关的东西。

往生者的墓穴对亚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与其说他主动发挥自己的天赋异能，不如说他的身体总是被那种神秘的东西所俘获。 当他进入那疑似神庙的墓穴，与动物女神的雕像对视那一刻，他身上有一种可以被称为“美”的意识被唤醒了。 宁静，肃穆，美丽，端庄。 亘古存在的纯净，爱，与美。 她的头颅骤然被同伙敲掉，滚落在地时，亚瑟的震惊无以言表。 这里就已经铺垫了，亚瑟后来在团伙准备卖掉它时，出其不意地把女神头像投入海中的举动。 “你不是为了人类的眼睛所准备的。”

说到这句话的由来，那就不得不提影片中另一个令人难忘的角色——伊塔莉娅。 这个有着与意大利同样名字的女人，身上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她五音不全，却执意跟随老夫人学习音乐，为此甘愿做着女仆的活儿。 同时还带着两个孩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嗷嗷待哺的婴孩，藏身在这栋房子里。 被老夫人家人发现赶走之后，伊塔莉娅占领了废弃车站，把那里改造成了她们舒适的家园。 许许多多的女人与孩子们，居住在那里。 亚瑟盗墓团伙里唯一的女同事，与伊塔莉娅成为了好朋友，她们相互扶持，共同维护着这个女性公社。 当亚瑟到来时，伊塔莉娅无条件接纳了他，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伊塔莉娅对亚瑟说：“这只是个暂时的安排，生活本身也是暂时的。” 此刻，这个女人闪闪发光，她在哪里都能随遇而安，自由生长，养育着她纯真的孩子们。

伊塔莉娅是影片中立场鲜明地反对盗墓的一个角色。 她发现亚瑟及他的朋友们以盗墓为生时，曾态度激烈地想阻止他们。 “地下有的东西不是为了人类的眼睛所准备的，是为亡灵准备的。” 伊塔莉娅这句话，亚瑟是唯一听了进去的，这也成了他将女神头像投入大海时所依凭的信念支持，以及嘴边呢喃的话语。

游吟诗人吟唱的歌谣，反映了另一种站在更高远更超脱的立场，对于盗墓者的态度。 他唱道：“通巴洛利只是海洋的一滴水而已。” 盗墓人只是汪洋大海中的一个水滴，广袤荒漠里的一粒细沙。 导演阿莉切说，他们是“跨越了神圣和亵渎之间的细微分界线”的一群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奇美拉，对于盗墓者来说，奇美拉就是从工作中解脱、轻松致富的梦想。 他们年轻，强大，富有冒险精神，不像祖辈一样墨守成规，认为把这些珍宝财物埋在地下留给亡灵，是很可笑的事情。 所以他们踏过亡者与生者的分界线，在地下的黑暗里搜罗着亡灵的财宝，为己所用。 同时，他们也鲁莽，无知，没有敬畏心，当他们洞开墓穴的时候，古墓壁画的绚丽色彩，刹那间氧化，变成一股氤氲雾气，消散了。 为了把大型雕塑带出墓穴，他们毫不犹豫“咣当”砸下了女神的头颅。 身为古老规则的践踏者与破坏者，他们自以为肆意快活豪放不羁，岂不知早已沦为了艺术品交易市场不停转动的螺旋桨上一颗螺丝钉而已。

说到影片的结局。 一个盗墓人最好的结局是死在墓穴里。 墓穴轰然坍塌，将出口掩埋，亚瑟爬过狭长的墓道，发现了那根连接地上与地下，洞穿了现实与神秘的红绳。 红绳贯穿处，有微光照进黑暗的墓穴。 捋着那根红绳，他来到了贝尼亚米娜的面前，绽放出他特有的温柔又内敛的笑容，把爱人拥入怀中。 这个结局犹如神来之笔，飞扬超脱，把现实的厚重感与神秘的超脱感揉为一体。 光照了进来，从黑暗中洞见了执着寻觅的终点。 那是他的奇美拉。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奇美拉。 你的奇美拉又是什么呢？